最中央的菱形紋路突然扭曲成他熟悉的英格蘭地圖輪廓,西南部的某個點正在高頻閃爍,康沃爾。他想起父親書房裡那幅布滿紅筆標記的老地圖,父親總說康沃爾的錫礦裡藏著被時間遺忘的齒輪
約翰的左輪還掛在腰間,手指卻不自覺地摸向槍套:康沃爾?
那裡的礦場十年前鬨過礦工集體發瘋的傳聞,軍方封鎖了三個礦井。他壓低聲音,我看過卷宗,幸存者說井下有會唱歌的石頭
蜂窩石的震顫突然加劇,幽藍熒光如活物般鑽入符號縫隙,在喬治腳邊聚成半透明的球體。
球體裡浮著片焦黑的羊皮紙殘片,邊緣還沾著暗紅痕跡——是血。
詹尼的絲帕落在地上,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剛觸到球體表麵,殘片便地鑽進她掌心。
這是......她攤開手,殘片在皮膚上顯形,拉丁文的花體字像被火烤過般卷曲,血月之環將在滿月夜完成獻祭,新神的鎖鑰藏在......字跡到這裡突然模糊,仿佛有某種力量在刻意抹除關鍵信息。
塞繆爾的差分機紙帶地斷裂。
他扯下眼鏡揉了揉發紅的眼尾:乾擾源來自康沃爾!
頻率和蜂窩石完全一致,就像......他咽了口唾沫,就像有人在那邊敲鐘,這邊的石頭在跟著打拍子。
喬治的紫水晶突然燙得灼手。
他猛地想起父親臨終前抓著他手腕說的話:第七次齒輪咬合時,去康沃爾找老礦工湯姆·霍克——他見過真正的時代齒輪當時他以為那是老人的胡話,現在卻覺得每一個字都在灼燒他的記憶。
我們得去康沃爾。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繃緊的琴弦,今晚就整理裝備,明天一早就出發。
詹尼的手指還停在殘片消失的位置,她抬頭時眼眶微紅:喬治,上次去德文郡你發了三天燒,這次......
我沒事。他握住她的手,絲帕上的血漬蹭在兩人交握處,詹尼,你記得嗎?
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說跟著康羅伊先生,總不會困在舊書堆裡他輕輕用拇指摩挲她指節上的薄繭——那是常年握鋼筆留下的,現在,我們要去翻更大的了。
塞繆爾已經開始往巨大的皮箱裡塞差分機主機,金屬部件碰撞的聲音裡混著他的嘟囔:需要帶備用線圈,還有那瓶從牛津大學偷來的磁化鐵砂......約翰則對著懷表皺眉:支援小隊需要重新調配,康沃爾的礦場地形複雜,至少得帶兩隊騎兵——
等等。喬治突然按住太陽穴。
某種滾燙的畫麵在他腦內炸開:血色月光下,戴著鳥嘴麵具的人正將嬰兒投入沸騰的礦坑,蜂窩石般的怪物從岩漿裡探出觸須......他踉蹌一步,詹尼立刻扶住他後腰:喬治?
你又做那個夢了?
不是夢。他盯著自己發抖的右手,是記憶。紫水晶在口袋裡燙出一個紅印,萊昂納多說舊神的觸須在倫敦下水道,可真正的根......他望向地麵逐漸黯淡的符號,在康沃爾。
返回康羅伊莊園的馬車上,詹尼始終握著他的手。
車外的暮靄漫進車窗,將她的側影染成暖金色。
喬治望著她發間那枚銀質發簪——就是剛才救了塞繆爾的那支,鳶尾花紋在暮色中泛著溫柔的光。等解決了這件事......他剛開口,馬車突然顛簸起來。
約翰掀開簾子,馬燈的光映出他緊繃的下頜:到了。
莊園的鐵藝大門在前方敞開,門廊下站著個瘦高身影——是埃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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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領結歪在脖子一側,手裡提著個雕花酒壺,看見馬車便揮起另一隻手:我的天,你們可算回來了!
我在客廳等了三小時,管家說再不走就把我的雪利酒倒進狗盆!他湊近時,喬治聞到濃烈的雪茄味混著酒氣,聽說地下祭壇鬨刺客?
上帝啊喬治,你該提前告訴我——
跟我來書房。喬治打斷他,有更重要的事。
埃默裡的嬉皮笑臉瞬間消失。
他把酒壺塞進管家手裡,跟著喬治踏上橡木樓梯。
詹尼落後半步,伸手撫平喬治被風吹亂的額發;塞繆爾抱著差分機箱子,金屬邊角磕在樓梯扶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約翰走在最後,靴跟叩出規律的節奏,像在丈量即將到來的危險。
書房的門在身後閉合時,喬治聽見窗外傳來烏鴉的啼叫。
他走到父親的橡木書桌前,打開最底層的抽屜——那裡躺著本裹著黑綢的日記本,封皮上的燙金紋章已經有些剝落。
當他的手指觸到綢布時,樓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是埃默裡碰倒了茶具。詹尼在他身後輕笑,聲音裡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他總說自己是優雅的紳士,可每次緊張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喬治翻開日記本,第一頁是父親的字跡:1850年3月12日,康沃爾礦場的老湯姆說,井下有會呼吸的齒輪,能轉動時間......
窗外的烏鴉又叫了一聲。
這次,喬治聽出那聲音裡混著某種不屬於人間的顫音——像極了蜂窩石震顫時的頻率。
他合上日記本,抬頭看向眾人。
詹尼正替塞繆爾調整差分機的支架,埃默裡站在窗邊揉著撞紅的膝蓋,約翰摸著左輪槍套的搭扣。
月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在他們臉上投下明暗相間的格子。
明天,我們去康沃爾。喬治說,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堅定,去找那個會呼吸的齒輪。
樓下傳來管家的抱怨聲,夾雜著埃默裡賠笑的解釋。
風掀起窗簾的一角,吹得書桌上的紙頁簌簌作響。
其中一頁飄落在地,喬治彎腰撿起時,瞥見上麵歪歪扭扭的鉛筆字——是詹尼今早替他整理文件時記下的便簽:記得給玫瑰園澆水,它們快渴了。
他把便簽小心夾回日記本,抬頭時正撞上詹尼的目光。
她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敲了七下。
喬治摸了摸口袋裡的紫水晶,它的溫度已經變得溫和,像在回應某種約定。
書房的門被推開一條縫,管家探進頭來:康羅伊先生,晚餐準備好了。
等會兒。喬治說,我們還有事要商量。
月光爬上書桌,將紫水晶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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