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隊。他拍了拍白頭佬的肩,把鑽機留下,就說我們發現了太平天國的軍火庫。
張仁清還盯著棺材,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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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達拜開始收拾電報機,金屬零件碰撞的輕響裡,康羅伊聽見遠處傳來軍靴踏地的聲音——霍普·格蘭特的人,來了。
小艇重新劃入江中的時候,康羅伊回頭看了眼。
斷牆下的黑鐵巨棺在月光裡泛著冷光,那些混合的符文仿佛活了過來,正順著龍淚溪流,往黃浦江的方向爬去。
江風裹著夜霧湧進領口,康羅伊摸向腰間的左輪槍。
槍柄上的家族紋章硌著掌心,像在提醒他——這局棋,才剛剛下到中盤。
小艇擦著山東號的舷梯靠岸時,康羅伊靴跟在鐵板上磕出清脆的響。
甲板下的貨艙門正被幾個赤膊的苦力掀開,白頭佬站在陰影裡,叼著的旱煙在夜色中明滅:仿龍首的銅箱封好了,貼的是寧波福順行的火漆——您說要讓格蘭特的望遠鏡能瞅見。
康羅伊伸手摸了摸木箱上的銅釘。
釘子邊緣還留著銼刀的刮痕,是特意沒打磨光滑的破綻——太完美的假貨反而會讓老狐狸起疑。他今天在複仇女神號甲板上跺腳的模樣,像極了我在哈羅公學見過的獵犬。他指尖敲了敲箱蓋,聞到肉味就會撲,不管是不是誘餌。
白頭佬的旱煙突然抖了抖。
江麵上傳來汽笛的長鳴,兩道探照燈的白光刺破夜霧,正是複仇女神號的方向。
康羅伊抬腕看表,指針剛劃過兩點十七分——比他預計的早了三分鐘。去告訴船尾的報務員。他對白頭佬說,給寧波分舵發密電,就說潮信提前,速備竹筏
老潮州幫頭目沒問為什麼,隻是用力點頭,轉身時褲腳帶起一陣風,把康羅伊的披風吹得獵獵作響。
甲板另一側傳來腳步聲,張仁清的道袍下擺還沾著江灘的泥,懷裡卻小心抱著個藍布包裹:康先生,我想通了。
康羅伊轉身時,道士正將包裹放在舷窗旁的橡木桌上。
藍布展開,露出本皮麵泛黃的線裝書,封皮上正一符籙譜五個字被香油浸得發亮。方才在江灘,那口鐵棺的符文與您的差分機齒輪轉得一般齊。張仁清喉結動了動,我師父說過,天下術法本同根,隻是後人硬要分東西。他掀開書頁,指腹撫過某頁朱筆批注,這是師父親授的禁術龍淚引魂,能喚醒龍脈,可...可施術者要折十年陽壽。
康羅伊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走向舷邊的銅櫃,取出個雕著玫瑰紋章的玻璃藥瓶——那是他托香港西醫會弄來的腎上腺素注射液,特意用朱砂在瓶身畫了道教鎮煞紋。我在愛丁堡醫學院上過解剖課。他將藥瓶推到張仁清麵前,這藥能讓你的心跳快得像差分機的齒輪,陽氣...暫且夠用。
道士的手指輕輕碰了碰玻璃瓶。
月光透過舷窗照進來,照見他眼角未乾的水光。康先生。他突然跪下來,額頭觸到甲板的聲音比江潮還輕,我張仁清這條命,以後就跟您的差分機、跟這鐵棺鎖在一起了。
康羅伊沒說話,隻是伸手虛扶。
這時艙門被敲響,達達拜抱著差分機的銅盒走了進來,鏡片上蒙著層水霧:密會時間到了,先生。
貨艙深處的煤油燈被一一點亮。
康羅伊站在臨時搭起的地圖前,指尖劃過黃浦江到通州的航線:第一,達達拜明日乘安平號赴京。他指向印度學者,你以印度文化使團名義見張德彝,把這卷——他抽出個黃銅筒,裡麵是用銀版法拍的養心殿影像,要讓恭親王看清慈禧的龍淚匕首。
達達拜推了推眼鏡:需要我在說辭裡提東印度公司的茶葉貿易嗎?
康羅伊搖頭,提《大唐西域記》。
恭親王讀《瀛寰誌略》,他信有共同文化根脈的人。
白頭佬在角落掐滅旱煙:第二件事,湘軍彭玉麟的船隊,我讓潮州幫的船跟著走鄱陽湖支流——您說的陳氏米商,他們的糧船明早過洞庭湖。
康羅伊轉向差分機,銅齒輪開始轉動,紙帶上緩緩爬出墨跡:第三,啟動北平模型。他盯著跳動的數字,慈禧若倒,太平軍餘部會往北衝;肅順掌權,英國會逼更多條約。紙帶突然地彈出張卡片,上麵印著恭親王·弈欣68。
康羅伊將卡片捏在掌心。
艙外傳來錨鏈入水的悶響,山東號開始調頭北上。
他走到舷窗前,望著逐漸退去的上海燈火,低聲道:我要的不是扶起哪尊佛...是讓這潭渾水,能照見新的月亮。
達達拜收拾差分機時,康羅伊從木箱裡取出套靛藍綢衫——是從蘇州繡坊定製的,領口繡著印度象神紋。明早寅時。他對達達拜說,我們去十六鋪的同福茶樓,你扮我的賬房。
印度學者的眼睛亮了:暗語?
第一句說雨前茶太苦康羅伊扣上盤扣,對方會接加兩勺蔗糖——那是恭親王的人。
艙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咚——咚——敲了五下。
康羅伊摸出懷表,三點整。
黃浦江的風卷著鐵鏽味鑽進艙門,吹得桌上的《正一符籙譜》嘩啦翻頁,停在龍淚引魂那章。
張仁清還跪在原地,道冠歪在腳邊,卻睡得很沉——康羅伊實驗提取的秘藥瓶子空了一半,在月光下泛著淡金色的光。
該睡了。康羅伊對達達拜笑了笑,明天的茶,可能比今天的夜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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