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碰撞的聲音裡,有什麼東西滾落在地,在月光下閃了閃——是枚銅箔碼,和北方信貸聯盟金庫裡的一模一樣。
霧更濃了。
奧唐納緊了緊腰間的配槍,轉身走向碼頭辦公室。
他知道,等天亮時,會有新的電報躺在他的辦公桌上,上麵寫著:“活體實驗,就緒”。
費城碼頭的汽笛撕裂晨霧時,康羅伊正用黃銅放大鏡貼著麥袋封口。
潮濕的海風裹著鐵鏽味鑽進領口,他能聽見自己腕表齒輪的輕響——淩晨四點十七分,比預定時間晚了三分鐘。
這讓他的拇指在麥袋繩結上多停留了半秒,指腹蹭過粗糙的麻線,像在觸摸某種即將斷裂的平衡。
“第三百二十七袋,先生。”搬運工的吆喝混著滑輪滾動聲傳來。
康羅伊直起身,看見詹姆斯·奧唐納的警靴正踩過灘塗的積水,警徽在霧中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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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長的右手虛按在配槍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是他們約定的“異常信號”。
麥刀劃開麻線的脆響裡,康羅伊的瞳孔微微收縮。
攤開的麥堆中,本該壓著菱形銅箔碼的位置,卻躺著片邊緣毛糙的錫片。
他沒動,隻是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叩了叩大腿——三次短,一次長,這是給詹尼的加密指令:啟動備份追蹤。
“以費城治安法第三十二款,”奧唐納的聲音像敲在鑄鐵上,“逮捕這兩個監裝員。”兩名穿卡梅倫貨運製服的男人被推搡著跪下,其中一個試圖掙紮,警棍磕在脛骨的悶響驚飛了停在纜樁上的海鷗。
康羅伊望著他們漲紅的臉,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羅伯特書房看到的出貨單——這兩個名字,分明在“優先押運組”的名單最末。
記者的鎂光燈突然亮起。
康羅伊側過臉,讓陰影遮住嘴角的弧度。
鏡頭前他隻說了句:“信任不能憑感覺,必須能測量。”話音未落,口袋裡的差分機微型終端開始震動——詹尼的電碼:“巴黎回執已抵利物浦。”
加萊港的漁船靠岸時,詹尼正用銀鑷子夾起鉛封鐵箱的封蠟。
蠟印上的三葉草圖案有些模糊,是杜蘭先生慣用的偽裝標記。
她將鐵箱放進暗格時,袖扣裡的微型電報機輕輕發燙,那是愛麗絲在倫敦解碼成功的信號。“麥穗已分叉,左枝可攀。”當翻譯出的電文在便簽上顯影時,詹尼的睫毛顫了顫——這意味著波旁家族旁支控製的“黑玫瑰基金”願意鬆口,但六周的期限像把懸著的刀。
她轉身看向窗外,泰晤士河的晨霧正漫過威斯敏斯特橋。
書桌上的銅製地球儀被陽光鍍了層金邊,費城的位置剛好對著她的指尖。
那裡的實驗數據應該已經傳回北方信貸聯盟的差分機,此刻或許正有無數個銅箔碼的光點在歐洲地圖上跳動,像一群被馴服的螢火蟲。
返程列車的包廂裡,羅伯特·卡梅倫捏著照片的手在發抖。
相紙邊緣泛著黃,照片裡年輕的西蒙·卡梅倫穿著粗布工裝,正把一袋袋小麥往賑濟車上搬。
背麵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是母親的鋼筆字,“1834年冬,你父親拒絕加入囤積聯盟”。
他望向車窗外,賓夕法尼亞的荒原正被晨光照亮,遠處一列運糧火車正噴著白煙,車頂的銅箔碼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叮”的一聲輕響。
羅伯特低頭,發現筆記本不知何時滑落在地,翻開的那頁正對著“康羅伊提案”。
他彎腰去撿,指尖觸到紙頁的瞬間,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卡梅倫家的鐵軌,不該隻鋪向錢袋。”他坐直身子,從內袋摸出金筆,筆尖懸在“批準”二字上方足有十秒,最終重重落下,墨跡在紙頁上暈開個深色的點,像顆即將發芽的種子。
此時倫敦,威廉·格雷夫斯正站在英格蘭銀行的拱門前。
他望著門楣上的獅鷲浮雕,摸出懷表看了眼——離季度聽證會還有十七小時。
口袋裡的電報紙被汗水洇濕了邊角,上麵是康羅伊的手書:“讓他們看看,會呼吸的貨幣如何轉動時代。”格雷夫斯整理了下領結,皮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麵上的聲音,像在應和某種遙遠的、齒輪咬合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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