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必須毀掉。
蘇墨塵突然衝向控製台,枯瘦的右手在布滿按鈕的麵板上飛快摸索。
他的手指在顫抖,卻異常堅定,每按動一個按鈕,實驗室的震顫就加劇一分,培養艙殘骸裡的彈頭跳動得愈發狂躁。
爺爺!
蘇清依掙脫雷烈的攙扶撲過去,卻被老人反手按住肩膀。
蘇墨塵的掌心滾燙,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清依,你記住,蘇家欠你的,今天一並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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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烈的突然出鞘,刀身橫在控製台前。
前輩,還有彆的辦法!
他的聲音裡帶著急意,目光掃過屏幕角落裡的小字——自爆係統連接著整個銀瀑山的地下礦脈,一旦引爆,半個江城都會受到波及。
蘇墨塵卻笑了,皺紋堆疊的臉上突然露出種解脫的平靜。
二十年前,我為了自保,眼睜睜看著婉兒被帶走卻不敢作聲,他的指尖終於落在紅色的自爆按鈕上,指腹因用力而發紅,這些年每夜都能聽見她在培養艙裡哭,今天...該讓她安息了。
不要!
蘇清依的哭喊撕心裂肺。她突然想起奶奶總說的你爺爺當年是嚇破了膽才棄家而去,想起閣樓裡那箱從未寄出的信,想起爺爺日記最後那句欠婉的,欠清依的,唯有一死可償。
那些被誤解的懦弱,原來都是深埋的愧疚。
雷烈的脊柱突然傳來鑽心的劇痛,彈頭像是在對即將到來的爆炸發出預警。
他看著蘇墨塵按在按鈕上的手,那隻手布滿老年斑,指節粗大變形,卻在最後一刻輕輕摩挲著按鈕邊緣,仿佛在做最後的告彆。
清依,好好活下去。
蘇墨塵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溫柔,與記憶裡哄她睡覺時的語調重疊,告訴奶奶,我對不起她,更對不起婉兒...
話音未落,他猛地按下了按鈕。
爺爺——!
蘇清依的哭喊聲被刺耳的警報聲吞沒。
實驗室的屏幕上,鮮紅的倒計時開始飛速跳動:10...9...8...雷烈一把將蘇清依拽進懷裡,用後背護住她的頭,朝著出口狂奔。
身後的蘇墨塵站在控製台前,蒼老的身影在閃爍的燈光中逐漸模糊,嘴角卻始終帶著抹淡淡的笑意。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席卷了整個實驗室,熾熱的氣浪掀飛了雷烈的軍帽。
他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灼痛,脊柱裡的彈頭像是要被震碎,卻奇異地護住了心臟的位置。
碎石和金屬碎片在頭頂呼嘯而過,他死死抱著懷裡的蘇清依,在坍塌的通道中硬生生撞出條生路。
當他們跌跌撞撞衝出瀑布後的崖壁時,整座銀瀑山都在劇烈搖晃。
實驗室所在的山體塌陷下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漏鬥形深坑,淡綠色的液體混合著碎石噴湧而出,在陽光下蒸騰起刺鼻的白霧。
蘇清依掙脫雷烈的懷抱,跪在懸崖邊望著那片濃煙,淚水無聲地滑落。
她突然想起爺爺日記裡夾著的那張全家福,年輕的爺爺抱著繈褓中的姑姑,旁邊站著笑靨如花的奶奶,照片背麵用鉛筆寫著願吾女婉,一生清澈,不染塵埃。
雷烈站在她身後,看著那片不斷塌陷的山體,脊柱裡的彈頭還在微微發燙。
他終於明白蘇墨塵那句的重量——二十年前的沉默是罪,二十年後的毀滅是罰,而這場與九商盟的死戰,從一開始就浸透著蘇家兩代人的血淚。
懸崖的風卷著白霧掠過,帶著一股奇異的香氣,像是艾草與硝煙的混合。
蘇清依突然從頸間摘下那枚貼身的玉佩,輕輕放在崖邊的岩石上。
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與遠處爆炸產生的火光交織在一起,仿佛在完成一場跨越生死的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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