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深處的空氣黏稠得像化不開的墨汁,每走一步都能聽見靴底碾過碎石的脆響,混著十二道急促的呼吸聲,在潮濕的甬道裡織成張無形的網。
雷烈攥著的掌心沁出冷汗,軍刀的寒氣順著指縫鑽進骨髓,與脊柱裡天樞核心的灼熱形成詭異的平衡。
左側三米,埋著十二枚玄甲衛製式炸藥。
雷煞的機械眼突然亮起三道猩紅光束,在岩壁上掃出細密的網格,引線連著聲控裝置,頻率與玄甲衛的正步節奏完全同步。
他的金屬指節在石壁上輕輕敲擊,每三下停頓半秒,正是當年玄甲衛訓練營的行進鼓點。
石敢當的流星錘突然繃緊,鐵鏈纏上頭頂下垂的鐘乳石。
他娘的,這是新都護的手筆!
鐘乳石被拽斷的刹那,露出裡麵包裹的微型監聽器,閃爍的紅光在黑暗中像隻窺視的眼睛,這雜碎把咱們當成甕裡的鱉了!
雷烈的天樞核心突然發燙,後心的凸起頂破襯衫,在岩壁反光中泛出淡金色的漣漪。
他認出炸藥引信上的蛇形紋——與三年前緬北叢林裡炸毀醫療隊的詭雷屬於同個製式,隻是這次的紋路裡多了道北鬥星芒,顯然經過九商盟的改良。
清依,拿城防圖來。
雷烈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在潮濕的石壁上劃出地牢的輪廓。
蘇清依解下發間銀簪,簪頭的梅花紋在圖紙上輕輕一點,爺爺手劄裡記載的鎮魂鐵脈字樣突然浮現,墨跡泛著與礦脈相同的幽藍。
雷煞的機械眼突然發出蜂鳴:前方五十米有生命體征,十七人,其中三個是玄甲衛的生命頻率。
他調出掃描圖像的瞬間,石敢當的流星錘已經呼嘯而出,鐵鏈撞在甬道拐角的暗門上,震落的碎石中滾出半塊玄甲碎片,上麵的字被血漬浸得發黑。
是林溪他們!
蘇清依的銀簪突然指向左側岩壁,城防圖上標注的鐵脈位置正隱隱透出藍光。
她想起爺爺臨終前的話:鎮魂鐵遇天樞血,能破世間萬陣。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雷烈滲血的傷口,殷紅的血珠滴在岩壁上,竟順著石縫鑽進去,引出一串細碎的火星。
石敢當的怒吼震得密道嗡嗡作響。
流星錘砸在岩壁的刹那,整麵石壁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泛著藍光的礦脈如巨龍蘇醒般展現在眼前,脈絡裡流動的不是礦石,而是液態的鎮魂鐵,在黑暗中閃著妖異的光,與雷烈體內的天樞核心產生共鳴。
這是...
雷烈的呼吸驟然停滯,天樞核心的搏動與礦脈的頻率漸漸同步,後心的灼熱順著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看見礦脈深處嵌著無數玄甲衛的骸骨,胸骨處都有個細小的孔洞,形狀與自己脊柱裡的彈頭完全吻合。
雷煞的機械眼突然彈出三寸長的探針,刺入礦脈的瞬間,整麵岩壁突然亮起符文:這些骸骨是鎮魂鐵的養份,每具都對應著九商盟的星衛編號。
探針傳回的數據在他瞳孔裡飛速滾動,最深處那具是...雷家的基因序列!
蘇清依的銀簪突然繃直,簪頭在礦脈上劃出道血痕。
鎮魂鐵遇血後突然沸騰,在岩壁上凝成幅立體地圖,清晰地顯示出地牢的結構——七道鐵門呈北鬥陣排列,林溪等人被關在天權星的位置,而陣眼處,竟標注著一個與雷烈極其相似的基因圖譜。
不對勁。
雷烈的天樞核心突然劇烈震顫,礦脈裡的鎮魂鐵開始逆流,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湧向密道深處,這不是普通的礦脈,是座活體祭壇。
他想起新都護在九商盟總部的宣言,說要以戰尊血脈重鑄玄甲衛,此刻才明白其中的恐怖含義。
密道突然劇烈搖晃,頭頂的碎石如雨點般墜落。
擴音器裡傳出新都護陰惻惻的笑,聲波震得岩壁上的符文忽明忽暗:雷烈,彆來無恙?聽說你找你弟弟找得很苦?
雷烈的瞳孔驟然收縮。
弟弟雷辰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礦脈的全息投影裡,少年被鐵鏈鎖在祭壇中央,胸口插著一根鎮魂鐵針,鮮血順著針尾滴落在九角星陣圖上,每落下一滴,礦脈的藍光就亮上一分。
用你身上的天樞核心來換,新都護的聲音帶著貓捉老鼠的戲謔,或者看著你唯一的親人,變成鎮魂鐵的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