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的七道血槽映出每個人的瞳孔，有的滿是困惑，有的藏著恐慌，還有的透著被控製的呆滯，像蒙塵的鏡子，照出此刻的混亂。
“你後心的芯片在控製你。”
雷烈的聲音平靜卻有力量，目光掃過趙猛汗濕的額角，“九商盟植入的控心裝置，會放大你的猜忌，讓你們自相殘殺。”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從腕間滑出，鏈墜的七枚玉佩在空中連成弧線，輕輕纏上十二人的手腕。
玉佩剛貼上皮膚，就泛出淡青的光，順著腕間經脈往上蔓延。
沒過多久，每個人後心的位置都透出幽藍的光點，綠豆大小的芯片在光中顯形，表麵還刻著九商盟特有的狼頭微縮紋。
“這……這是什麼？”
站在最左側的李山突然驚呼，伸手想去摸後心，卻被蘇清依攔住。
“彆碰！”
蘇清依的聲音帶著急切，“芯片和神經相連，強行觸碰會引發劇痛，甚至讓你失去控製。”
話音剛落，最年輕的衛卒陳小樹突然發出一聲痛呼。
他握著刀的手猛地收緊，指尖因緊繃而微微發顫，刀刃突然轉向，朝著身旁的趙猛刺去。
陳小樹的眼底滿是血絲，卻能看見深處的掙紮，像是有兩個意識在他體內拉扯。
“小樹！你乾什麼！”
趙猛下意識後退，短刀差點脫手，後心的芯片燙得更厲害，讓他的猜忌又重了幾分，“你也被他們收買了？”
雷烈的動作比閃電還快，伸手抓住陳小樹的手腕。
掌心剛觸到對方的皮膚，後心的彈頭就傳來熟悉的異動，一股暖意順著經脈蔓延，讓他能清晰感覺到陳小樹體內芯片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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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波動雜亂無章，像是在瘋狂乾擾神經。
“他不是故意的。”
雷烈用力按住陳小樹的手腕，讓刀刃偏離方向，“芯片在強行操控他的動作，你看他的眼睛。”
眾人順著雷烈的目光看去，隻見陳小樹的瞳孔忽大忽小，眼底的血絲越來越密，卻始終有一絲清明沒被吞噬，像是在拚命抵抗。
“雷隊……救我……”
陳小樹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哭腔，手腕還在不斷發力，卻因雷烈的壓製無法再前進半寸，“我不想……不想傷害趙哥……”
石敢當扛著流星錘大步上前，鐵鏈甩動的風聲讓篝火都跟著晃動。
他盯著陳小樹後心的芯片，粗聲罵道：“狗娘養的九商盟！
連剛入隊的娃都不放過！
雷隊，咱們現在就把這破芯片摳出來！”
“不行。”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繃緊，玉佩的光芒又亮了幾分，“芯片嵌在脊椎附近，連著三條主神經，強行取出會讓他們癱瘓，甚至危及性命。”
她的指尖劃過銀鏈上的玉佩，目光落在雷烈身上：“之前龍骸碎塊的金色汁液能壓製彈頭，或許也能暫時乾擾芯片的信號，隻是……我們隻剩很少的量了。”
雷烈鬆開陳小樹的手腕，看著他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後心的芯片光芒漸漸黯淡了些。
他摸向懷中的龍骸碎塊，隻剩下指甲蓋大小，金色汁液還在緩緩滲出，帶著淡淡的暖意。
“先穩住他們的狀態。”
雷烈將碎塊遞給蘇清依，“用汁液暫時壓製芯片，再想辦法徹底解決。”
趙猛看著陳小樹痛苦的樣子，又摸了摸自己後心的芯片，複雜的情緒在心底翻湧交織。
他突然將短刀插在地上，聲音裡滿是愧疚：“雷隊，是我糊塗，差點被芯片騙了，還懷疑你……”
“不是你的錯。”
雷烈打斷他的話，“九商盟就是想借芯片讓我們內鬥，消耗玄甲衛的力量，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陳小樹緩過勁來，撐著地麵站起，指尖還在微微發顫：“雷隊，芯片剛才好像有一瞬間沒那麼燙了，是不是龍骸汁液真的有用？”
蘇清依已經用銀鏈蘸取了少量金色汁液，正輕輕點在陳小樹後心的芯片上。
汁液剛觸到芯片，就聽見“滋啦”一聲輕響，芯片的幽藍光瞬間弱了大半，陳小樹的臉色也緩和了些：“真的不那麼痛了！而且……好像能稍微控製自己的動作了！”
眾人見狀，都露出期待的眼神，紛紛看向蘇清依手中的龍骸碎塊。
可就在這時，磚窯外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伴隨著九商盟特有的號角聲，還有人在喊：“裡麵的人聽著，放下武器交出龍骸碎塊，否則我們就放火燒窯！”
雷烈的後心突然又泛起灼感，這次不是彈頭的異動，而是芯片的信號似乎被外麵的聲音強化了——
趙猛和另外兩名衛卒的身體又開始微微顫抖，眼底的清明再次被猜忌取代。
第459章鼎裂龍醒
博物館的展廳裡還飄著未散的硝煙，青銅鼎的三足已在激戰中陷進青石板，鼎身的饕餮紋布滿裂紋，像被歲月啃噬過的舊痕。
雷烈剛避開獨眼老者的骨符攻擊，就聽見“哢嚓”一聲巨響。
青銅鼎的鼎身從中間崩裂，碎片帶著金色汁液四濺，濺在地上的瞬間，竟凝成細小的龍鱗，泛著與他後心相同的暖意。
最大塊的龍骸碎塊朝著雷烈飛來，他伸手去接的刹那，後心的彈頭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灼痛。
不是以往的鈍痛，而是帶著爆發的力量，彈頭竟自行破體而出，在空中旋轉著化作丈許長的金色巨龍。
龍首高昂，鱗片泛著冷光，龍息噴在地上，讓青石板都微微發燙，朝著獨眼老者的方向卷去。
獨眼老者的殘眼突然流出黑血，卻露出瘋狂的笑，他張開雙臂，竟徒手朝著龍首抓去：“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
黑血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淌，剛觸到龍鱗，就發出“滋滋”的聲響，被龍氣蒸騰成白煙。
他掌心的骨符突然亮起，倭寇太陽旗的紋路在光中扭曲，很快就燒成灰燼，粉末落在地上，與龍鱗的金光相互排斥，泛著詭異的黑。
“戰尊血脈……終究要融入龍骸！”
獨眼老者的身軀突然開始石化，從指尖蔓延到胸口，裂縫中滲出細小的龍骸碎塊，像是有無數小龍在他皮肉下遊走。
他抓著龍首的手越來越緊，石化的範圍也越來越大，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眼底的執念比之前更甚：“我研究三十年，憑什麼你一個卸甲贅婿能掌控龍氣？”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從腕間滑出，鏈墜的七枚玉佩在空中連成弧線，輕輕纏上巨龍的尾巴。
玉佩剛貼上龍鱗，就泛出淡青的光，順著龍尾往上蔓延，與金色龍氣交織成網，讓巨龍的力量又強了幾分。
“雷烈！用我們的血！”
蘇清依的聲音帶著急切，她知道單憑龍氣還不夠，需要守陣人的血來穩定龍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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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烈沒有猶豫，伸手拽過蘇清依的手，按在巨龍的龍首上。
兩人的血同時滴落在龍鱗上，紅色與金色混合，順著鱗片的紋路往下淌，剛觸到獨眼老者石化的手，就聽見“哢嚓”一聲脆響。
老者石化的手臂突然崩裂，龍骸碎塊從裂縫中湧出，被巨龍的龍氣吸走，化作更盛的金光。
“不可能！”
獨眼老者的慘叫聲震得展廳的玻璃都微微顫動，他的殘眼徹底失去光澤，石化的身軀還在不斷崩裂，“我不甘心……我才該是龍骸的主人！”
巨龍突然發出震耳的龍吟，聲浪席卷整個展廳，九商盟布置的最後防線——
那些嵌著毒刃的鐵絲網、藏在暗處的弩箭，都在龍吟中崩碎，碎片濺落在地上，發出雜亂的脆響。
雷烈能清晰感覺到，巨龍的力量與自己的血脈越來越近，彈頭化作的龍首竟開始往他體內回流，帶著更精純的龍氣，讓後心的灼痛徹底消失，隻剩下溫暖的暖流。
蘇清依的銀鏈還纏在龍尾上，玉佩的光芒與龍氣相互呼應，讓展廳裡散落的龍骸碎塊都開始往巨龍身上彙聚，像是要重新組成完整的龍骸。
獨眼老者的石化身軀終於徹底崩裂，隻剩下一顆還在泛著黑血的頭顱，滾落在青石板上，盯著雷烈的方向，眼底還殘留著不甘的血絲。
可就在這時，博物館外突然傳來密集的警笛聲，還有玄甲衛特有的號角聲，不是九商盟的，而是屬於總營的信號——
顯然是有人通風報信，總營的人趕來了。
雷烈看著正在往體內回流的巨龍，又看了看蘇清依，知道麻煩還沒結束，總營的人來的時機太過巧合，恐怕不隻是為了處理九商盟這麼簡單。
金色巨龍的龍首已經靠近雷烈的後心，即將重新化作彈頭，可龍氣的波動卻突然變得紊亂，像是被外麵的號角聲乾擾，讓他的後心又泛起一絲微弱的灼痛。
第460章殘陽泣血
夕陽像潑翻的血盞，將江麵染成一片猩紅，波光裡漂著貨輪的殘片，有的還燃著餘火，在水麵拖出長長的黑痕。
雷烈抱著蘇清依站在最完整的貨輪殘骸上，她的頭靠在他肩頭，氣息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蘇清依的銀鏈已斷成三截，散落在雷烈的臂彎裡，唯有掌心還死死攥著半塊龍骸碎塊，血珠從她指縫滲出，滴在碎塊上，竟凝成完整的玄鳥圖騰，泛著淡紅的光。
“清依，撐住。”
雷烈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指尖輕輕拂過她汗濕的額發，後心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是彈頭重新嵌入時留下的灼感。
蘇清依緩緩睜開眼，指尖在龍骸碎塊上輕輕劃了劃，聲音輕得像耳語：“龍骸……不能讓他們帶回國……”
石敢當的粗嗓門從殘骸另一側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扛著流星錘，鐵鏈末端纏著具倭寇屍體，玄甲上的太陽旗紋被血浸透，拖在甲板上劃出暗紅的痕跡。
鏈環上的血滴不斷往下淌，落在甲板上，竟慢慢拚出幅簡易的航線圖，箭頭直指東海方向：“雷隊！九商盟的主力在東海集結！”
石敢當蹲下身，用流星錘的鏈環在航線圖旁敲了敲：“他們要把剩下的龍骸碎塊送回島國，剛才從這倭寇身上搜出的密函寫著，今晚子時就出發。”
雷烈低頭看了眼蘇清依掌心的龍骸碎塊，玄鳥圖騰的光與她的血相互呼應，讓碎塊泛著溫暖的光。
他能清晰感覺到，後心的彈頭重新嵌入脊柱後，傷口正滲出金色血液，順著衣料往下淌，滴在貨輪殘骸上，與江麵的猩紅融在一起，卻透著戰尊血脈的純粹。
“把密函給我。”
雷烈的聲音恢複了沉穩，接過石敢當遞來的密函，泛黃的紙頁上用倭文寫著密密麻麻的字，末尾蓋著倭寇海軍的印章，邊緣還沾著龍骸碎塊的金色粉末。
蘇清依突然拽了拽雷烈的衣襟，銀鏈的斷截在他臂彎裡輕輕晃動：“我爺爺的手劄裡寫過，東海有處暗礁區，是倭寇艦隊的必經之路，那裡的洋流能困住大船。”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卻還是堅持著說完：“銀鏈……能引動洋流，隻是需要……需要龍骸碎塊的力量……”
雷烈握住蘇清依攥著龍骸碎塊的手，將自己的金色血液滴在碎塊上，玄鳥圖騰的光瞬間暴漲，映得兩人的臉都泛著淡紅：“我陪你一起引動洋流，不會讓他們把龍骸帶走。”
石敢當突然指向海天相接處，粗聲喊道：“雷隊快看！那是什麼！”
雷烈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遠處的海平麵上，隱約可見數十道黑影，桅杆上掛著的太陽旗在殘陽下泛著刺眼的光，像一群蟄伏的野獸，正朝著這邊逼近。
“是倭寇的艦隊。”
雷烈將蘇清依護得更緊，右手握住背後的“破陣”，刀身在殘陽中泛著冷冽的光，決絕得像要劈開眼前的暮色，“他們來得比預想中早。”
蘇清依的指尖在龍骸碎塊上輕輕一點，玄鳥圖騰的光順著銀鏈的斷截蔓延，雖不連貫，卻還是透著微弱的牽引感：“洋流……要在漲潮時引動，還有一個時辰……”
雷烈低頭看了眼江麵的水位，殘陽的光正漸漸變暗，夜色開始從天邊蔓延，東海的風裹著鹹腥的氣息吹來，帶著艦隊逼近的壓迫感。
他摸了摸後心滲出的金色血液，知道這場仗不僅要守住龍骸，還要為之前犧牲的弟兄報仇，為被倭寇殘害的百姓討回公道。
石敢當將流星錘重重砸在殘骸上，鏈環撞得貨輪殘片簌簌落下：“雷隊，俺去前麵擋著！就算用這流星錘砸，也得拖到漲潮！”
雷烈沒有拒絕，隻是拍了拍石敢當的肩膀：“小心點，他們的艦隊上肯定有重武器。”
蘇清依靠在雷烈懷裡，緩緩閉上眼，卻還在調整呼吸，準備攢足力氣引動洋流：“龍骸碎塊……已經和我的血融在一起了……漲潮時……一定能困住他們……”
殘陽最後一絲光沒入海平麵，夜色徹底籠罩江麵，倭寇艦隊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引擎的轟鳴聲順著風傳來，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雷烈握緊“破陣”，刀身的光與龍骸碎塊的玄鳥圖騰相互呼應，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微弱卻堅定的光，像是在宣告，這場守護龍骸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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