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丹陛對峙_這就是你的宿命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01章 丹陛對峙(1 / 1)

今天的風帶著洛水濕潤的暖意,掠過洛陽宮城的琉璃瓦頂,卻吹不散半分籠罩在朱牆之上的沉凝威嚴。江寒跟在李世民的侍衛身後踏上白玉丹陛,靴底碾過階縫裡新生的苔蘚,留下幾縷淺淡的綠痕,轉瞬便被殿宇投下的濃蔭徹底掩蓋,仿佛從未存在過。

穿過含元殿側殿的朱紅回廊,廊柱如盤龍般頂天立地,柱身纏繞的鎏金祥雲在日光與陰影的交替中忽明忽暗,恍若真龍隱現。廊外的石榴樹綴著半熟的朱紅果實,沉甸甸墜在枝頭,偶爾有蟬鳴從繁茂枝葉間漏出,清脆得刺耳,可在跨進偏殿門檻的瞬間,便被殿內死寂般的沉靜狠狠吞噬,連一絲餘韻都未留下。偏殿的門檻足有半尺高,由整塊青石鑿刻而成,表麵被曆代帝王將相的靴底磨得溫潤如玉,卻依舊透著一股不容逾越的莊重,像一道無形的界限,隔絕了內外的天地。

殿內穹頂高得驚人,承托梁架的鬥拱層層疊疊,如雄鷹展翅般撐開整片空間,木頭上的彩繪雖曆經戰事侵襲,斑駁脫落間仍能瞥見昔日描金繪彩的繁複紋樣,隱約可見龍鳳呈祥的舊影。地麵鋪就的金磚平整如鏡,清晰倒映著殿角青銅鶴燈的輪廓,燈座上凝結的深綠銅綠,是時光與威儀沉澱的痕跡。東側窗欞透進斜斜的日光,在青磚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恰好落在江寒腳邊,卻反而讓周遭的陰影更顯深邃,像要將人拖入無儘深淵。侍衛止步於殿中丹陛之下,抬手示意江寒獨自上前,遠處珠簾被穿堂風拂得輕輕晃動,隱有衣袂摩擦的細碎聲響,在這空曠得能聽見回聲的殿宇中,格外清晰刺耳。

殿門半開,日光斜斜切進室內,在壁上雄鷹的羽翼間投下明暗交錯的紋路。那猛禽斂翅欲騰的姿態,借著天光更顯蒼勁,利爪仿佛已嵌進斑駁牆皮,隻待一聲令下便要衝破桎梏,直撲殿中。

背手而立的男人身形未動,玄色衣袍在穿堂風裡微微起伏,衣料上暗繡的雲紋在光影中若隱若現。直到江寒的腳步聲踏破殿內的沉寂,他才緩緩轉過身——那雙眸子沉如寒潭,銳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正死死鎖在江寒身上,活像鷹隼盯住了無從逃脫的獵物。

江寒的呼吸猛地一滯,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袖擺,布料被絞得發皺。這張臉他怎會不認得?白鳳!

去年尉氏縣的湖心小苑,煙雨朦朧中,化名方玄的房玄齡執盞淺酌,身側始終立著這個沉默寡言的護衛。那時隻當他是個身手利落的隨從,眉眼間藏著幾分內斂,卻萬萬沒料到,這副不起眼的“護衛”皮囊下,藏著的竟是權傾朝野、威震四方的當今秦王,李世民!

江寒定了定神,靴底碾過殿內散落的細微塵埃,一步一步緩緩上前,每一步都像踏在緊繃的弓弦上。直到兩人之間隔了約莫五米的距離,他才頓住腳步,抬眼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這便是後世稱頌的千古一帝。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額角的碎發被風掠得齊整,麵容尚帶著少年人的清俊,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裡,卻沉澱著遠超同齡人的沉靜與算計,連唇角都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尋不到半分波瀾。

江寒喉結滾動,不知是哪股壓抑不住的震驚湧了上來,竟先於李世民開了口,聲音裡還帶著未散的錯愕:“沒想到啊,名震天下的秦王殿下,之前竟一直在尉氏縣藏身。”

“恰巧那幾日,本王在洧州。”李世民終於開口,語調平穩得像殿內的青石地麵,沒有半分起伏,目光依舊冷沉沉地鎖著江寒,仿佛要將他的心思看穿,末了又補了句,“也許就是天意。”

“天意不天意的不要緊。”江寒喉間發緊,指尖在袖中蜷起,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本身我來到這個世界隻是個意外,還請殿下高抬貴手,放我們離開。”

李世民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追問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審視與探究:“放你們?何家的小姑娘尚在長安,你不管了麼?本王可是聽說,你們感情深厚。”

江寒望著壁上雄鷹投下的濃重陰影,長長歎了口氣,聲音裡裹著難以言說的疲憊,像被抽乾了力氣:“殿下剛說過,有些事情要看天意。若我和她本就無緣,此事便無所謂了。”

“看來你選擇了梁文君。”李世民的眉頭陡然一挑,語氣裡瞬間添了幾分銳利,像出鞘的利刃,“所以不僅拋棄了妻子張婉華,連所謂的真愛何季蓉也棄之不顧?”

“唰”地一聲,江寒的指節猛地攥緊,骨節泛白得幾乎要嵌進掌心,手背青筋隱隱凸起。他垂著眼簾,遮住眼底翻湧的情緒,喉間滾動數次,終是默不作聲,可周身的氣壓卻驟然沉了下去。

“看樣子,你很生氣,江寒。”李世民的聲音沉了下來,像淬了冰,帶著帝王不容置喙的威壓,“難道本王說的不是事實麼?”

“這個所謂的事實,不都是拜你所賜麼?”江寒猛地抬眼,眼底的隱忍儘數化作怒火,像被點燃的枯草,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栗,卻又透著幾分孤注一擲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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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你是第一個敢跟本王如此說話的!”李世民眼中寒光乍現,殺意瞬間彌漫開來,反手抓起案旁劍鞘中的長劍,“噌”的一聲,三尺青鋒出鞘,寒光凜冽的劍尖直指江寒的咽喉,刺骨的寒氣順著劍鋒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他的呼吸凍結。

江寒卻麵不改色,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迎著劍鋒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半分畏懼:“那就殺了我吧,興許我還能回到那個世界。”

李世民盯著他眼底毫無懼色的堅定,劍眉擰起,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片刻後忽然低笑一聲,語氣裡滿是玩味與掌控一切的傲慢:“此劍名曰‘天問’,跟隨本王多年,忤逆本王之人死在此劍下的成百上千,你也想試試它的鋒利麼?”

江寒閉上雙眼,沒有後退一步,身體也紋絲不動。

李世民見狀,冷哼一聲,“罷了,殺你未免太無趣了。”,言罷,手腕一轉,長劍“哢嗒”歸鞘,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看得人心頭發寒。

他將劍放回桌案,玄色衣袍掃過案上的竹簡,發出輕微的響動,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江寒,本王知道你對我有怨氣,我能理解。”他的語氣恢複了幾分平靜,卻依舊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即便殺了你,你也不會服氣。洛陽是你的故鄉,你們便留在洛陽,本王自有安排。”頓了頓,他的目光掠過江寒緊繃的側臉,像在審視一件即將啟用的器物,“你是個極為看重情誼的人,‘死’,是對你身邊所有人的不負責任。”

江寒垂著頭,日光在他肩頭投下濃重的陰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目光暗淡得像蒙了灰的琉璃,沒有半分光彩。腦海中竟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個念頭:若是李世民真的動手,或許自己真能回去?可這念想終究隻是泡影,李世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江寒,你先回去吧。”李世民揮了揮手,語氣恢複了先前的沉靜,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過。

江寒攥著拳轉身,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靴底踏過殿門時,恰好與外麵的風撞了個滿懷,卻吹不散他心頭的滯悶。他一路沉默地走出宮苑,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直到看見等候在皇城司門口的梁文君,緊繃了半晌的肩線才微微鬆弛。

“江寒!”

梁文君的聲音陡然刺破宮苑的靜滯,帶著細碎的顫音,像繃了太久的弦終於有了鬆動。她扒著等候的廊柱望過去,見那道玄色身影剛踏出宮門,腳步便踉蹌著衝了過去——指尖先死死攥住他的衣袖,確認觸及的是溫熱的真人而非幻影,才猛地將手臂圈住他的腰,臉頰埋進他衣襟裡,連呼吸都帶著後怕的顫抖:“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江寒垂眸望著她微微聳動的肩頭,緊繃了半晌的肩線終於徹底鬆了些。他抬起手,掌心帶著方才握劍般的薄汗,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動作慢而輕,像在安撫受驚的雀兒。喉間滾過幾次,最終隻溢出一聲輕得像歎息的回應,聲音裡還裹著與李世民對峙後的沙啞與疲憊:“嗯,我沒事的。”

與此同時的偏殿內,李世民已重新走到壁畫前,指尖輕輕點過雄鷹鋒利的利爪,目光深邃得看不清情緒:“張婉華那邊怎麼樣了?”

杜如晦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殿下,張氏時不時的會問起江寒的下落。”

李世民點點頭,又轉向一旁的房玄齡,語氣帶著不容差錯的吩咐:“江寒的安全務必盯緊,他們的住處,你親自去安排妥當,彆出任何紕漏。”

暮色漸沉,夕陽穿過皇城司房間的窗欞,在青磚地麵投下斜斜的光帶,案上剛擺好的粗瓷茶碗雖鍍著暖金,卻驅不散滿室的滯悶與壓抑。江寒倚在門邊,目光掃過室內:梁文君正坐在案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碟中乾果,眉頭微蹙成一團,眼神時不時往門口瞟,連指尖撚起的果仁都忘了送進嘴裡,藏不住的擔憂從眉梢眼角溢出來,像蒙了一層薄霧;十三四歲的宋雲蹲在角落,正笨拙地擦拭著帶來的行囊,指尖反複拂過布包上磨舊的針腳,小聲嘟囔著“不知道接下來要等多久,阿娘會不會擔心”,聲音細細軟軟的,全然沒察覺周遭凝重得幾乎要凝固的空氣。

這畫麵看似平靜祥和,江寒心頭卻像壓了塊浸了水的棉絮,沉重得透不過氣,連呼吸都帶著澀意。窗外傳來街市的零星喧囂,混著遠處鼓樓的鐘鳴,更襯得這皇城司的房間像個密不透風的囚籠。這座洛陽城,有他熟悉的煙火氣,有他記憶裡的輪廓,卻又處處是李世民布下的陌生羈絆。那無形的網早已張開,而他,連同身邊憂心忡忡的梁文君與懵懂無知的宋雲,終究都成了網中央的獵物,掙不脫,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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