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迤邐南下，梁文君的丫鬟杏兒及一應隨從坐在後麵的車裡，而前頭那輛車中，則是江寒與梁、何兩位姑娘同行。
出了尉氏縣城，籠罩天空的陰雲散淡了些，日光自雲隙中隱隱透出，為四周的山林塗抹上暖意。蟬鳴陣陣起伏，應和著車輪的節奏，路邊草木散發著雨後原野特有的清新氣息。
何季蓉輕輕掀開車簾，一股微風立時湧入車廂，攜著昨日留下的濕潤與清涼，令正閉目養神的江寒也精神一振。
梁文君見她掀簾，也放下手中輕搖的蒲扇，將自己那側的車簾卷起固定好，目光投向窗外景致，若有所思。
何季蓉看她出神，問道：“妹妹想什麼呢？可曾去過江南？”
梁文君聞聲收回思緒，答道：“不曾。隻是聽家在江南的姐妹時常提起，心向往之。”說完，她又細心將簾子紮牢，讓清風能更多地吹入車內，然後坐正麵對何季蓉。
何季蓉頷首道：“原來如此。我聽聞妹妹從前常出門采風，可有什麼趣聞軼事？”
梁文君略一沉吟：“洛陽周遭的郡縣倒也去過幾處，或是受邀去官宦人家唱堂會，偶爾也到寺廟祈福，同姐妹們春遊秋玩。趣聞倒談不上，隻是此番離了洛陽，心境倒有些不同了。”
“哦？”何季蓉略顯訝異，笑問：“如何不同？”
梁文君眼簾微抬，瞥了一眼旁邊的江寒，又轉回何季蓉，輕聲道：“這……也說不上具體緣由，隻覺得遠行在外，心胸開闊不少。”
何季蓉捕捉到她那微妙的目光，含笑看向江寒：“哎呀，莫非是因你之故？”
江寒見何季蓉笑盈盈地盯著自己，那笑容讓他心頭莫名一緊，慌忙擺手：“哪有此事！依我看，是長久囿於一地，換了新去處，心頭的瑣碎重擔自然卸下了幾分。”解釋完，他伸手去抓身旁的扇子，指尖卻略顯笨拙，抓了兩下才握住，隻得朝二女赧然一笑。
何季蓉瞧著他慌慌張張的模樣，忍俊不禁：“江公子慌什麼？難不成怕我們吃了你麼？”
梁文君聞言，也忍不住掏出絲帕掩嘴輕笑。
“你倆說笑，偏要扯上我！隻當我不在此處，你們自便！”江寒立刻回嘴，麵露窘色。
梁文君轉開話題，問道：“何姐姐，咱們出縣城有大半個時辰了，離下一個落腳之地還有多遠？”
“估摸著要走到日頭偏西呢，”何季蓉邊答邊探頭望了望天色，又向車外問道：“老鄭，陳留城幾時能到？”
片刻，車夫老鄭的聲音從簾外傳來：“小姐，照眼下腳程，若能一氣趕到，申時末下午五點前）準能到。”
何季蓉聽罷，對梁文君說：“妹妹坐車可還吃得消？要不要停一停歇歇？”
梁文君道：“無妨，到了陳留縣城再歇吧。”
“也好。”何季蓉應道，隨即提高聲音對老鄭吩咐：“那便告訴大家，路上不停了，等抵達陳留，再好好歇息。”
說完，何季蓉放下車簾，坐回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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