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宴席散儘,喧囂褪去,眾人各自回房,燈火闌珊的大廳隻餘冷清。
一名侍女悄然來到梁文君麵前,聲音低微:“梁姑娘,闞將軍請您移步房內一敘。”
梁文君抬眼望去,不遠處,闞棱正滿麵紅光地與客人作彆。她目光沉沉,聲音裡透著不容置疑的疲憊:“請回稟闞將軍,將軍盛情,文君心領。隻是今夜乏了,亟需歇息,告退。”說罷,不再多言,帶著丫鬟杏兒匆匆離去。
梁文君決絕的身影落入闞棱眼中,他嘴角笑意陡然凝滯,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這電光石火的一瞬,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江寒眼底。
“看什麼呢?”何季蓉的問話驚散了江寒的思緒。
他驀然回神,神色遊移:“……沒什麼。”
“莫不是又在看你那能歌善舞的文君妹妹吧?”何季蓉語氣不善。
江寒無心應答,隻低聲道:“你先回房歇息,我稍後就去,去謝過闞將軍。”
何季蓉見他神思不屬,心中不豫:“他有什麼好謝的……”可瞥見他神色凝重,隻得作罷,“行了,隨你吧,早些回去休息便是。”
江寒點頭,目送何季蓉與王雄誕消失在回廊儘頭。四下無人,他複又坐下,目光如鷹隼般牢牢鎖定了闞棱。
待廳堂幾乎空寂,闞棱終於踱步離開,對一旁的江寒視若無睹。江寒卻悄然起身,尾隨其後。
闞棱並未徑直回房。他先是行至何季蓉住處門前,王雄誕宛如門神般守在門口,目光警惕地盯著他。闞棱冷哼一聲,重重拍了下王雄誕的肩膀,帶著一身濃重酒氣揚長而去。然而他仍未罷休,腳步踉蹌地在庭院裡轉了幾個彎,最終停在了梁文君的房門前。
“梁姑娘???!!!”急促粗魯的砸門聲驟然響起。
“誰?!”房內傳來杏兒驚惶的聲音。
闞棱噴著酒氣,厲聲道:“本將軍前來探望梁姑娘!”
床榻上,梁文君剛要躺下,聞聲立時驚醒,示意杏兒擋駕。
“將軍,”杏兒顫聲道,“小姐已經歇下了,有事還請明日……”
“放屁!”闞棱粗暴打斷,“本將軍負有護衛之責!開門!我要……查驗……查驗房間有無奸細!”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杏兒手足無措地看向小姐。梁文君已坐起身,臉色蒼白卻異常鎮定,她向杏兒微一頷首,右手悄然探入枕下,緊握住一柄冰涼的匕首。
房門剛剛打開一絲縫隙,便被一股巨力猛然撞開!杏兒猝不及防,被狠狠推開。闞棱閃身而入,反手關上房門,猩紅著雙眼,餓虎撲食般衝向床榻——
“美人兒!可想煞我了!”淫邪的笑意扭曲了他的麵容。
杏兒大駭,撲上去拉扯:“將軍不可!”卻如蚍蜉撼樹。闞棱反手一記凶狠的耳光:“滾開!”杏兒被那狂暴之力甩飛,重重撞在牆上,立時昏死過去。
“杏兒?!杏兒!!”梁文君失聲驚呼。眼看那凶神已撲到眼前,她將匕首藏在身後,強自鎮定:“將軍自重!再如此無禮,我便叫人了!”
“叫!儘管叫!”闞棱獰笑,“叫得越大聲,本將軍越歡喜!”說話間,大手已向梁文君抓來!
就在觸手可及的一刹那——
寒芒乍現!
“啊——!”闞棱發出一聲痛吼,右胸已被鋒利的匕首劃開一道血口!劇痛讓他瞬間暴怒,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扣住梁文君持刀的手腕:“賤人!竟敢傷我?!我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還多!憑你也想動我?!”
又是一記耳光扇去!梁文君眼前一黑,青絲散亂,匕首脫手墜地。闞棱狂笑,喘息著撕扯她的衣襟。梁文君咬破舌尖,死死瞪著他,眼中是豁出性命的決絕!
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
呼!
一記悶棍攜風而至,狠狠砸在闞棱頭上!江寒終於出手!
鮮血頓時從闞棱頭頂湧出。劇痛讓他動作一滯,猛地扭過身,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江寒,怒火瞬間轉移:“找死!”隨即,裹挾著千鈞之力的一腳,閃電般踹出!
江寒胸骨劇痛,五臟六腑仿佛移了位,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倒飛出去,“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梁文君掙脫鉗製,不顧一切撲到江寒身邊,將他緊緊摟入懷中。溫熱的血液從她發絲滴落在他臉上,看著懷中人麵如金紙,氣息奄奄,梁文君心如刀絞。她想用手抹去他唇邊的血跡,指尖卻抖得厲害。
“跑……快跑……”江寒氣若遊絲,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梁文君淚如雨下,反而將他摟得更緊,支撐著坐起來,用儘力氣拖著他向門口挪動:“不跑……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好!好!好一對亡命鴛鴦!”闞棱捂住血流不止的腦袋,滿臉鮮血,宛如地獄修羅,一步步逼近,“老子成全你們!先送他上路,玩夠了你,再讓你們……黃泉作伴!”
“倉啷”一聲,冰冷的長刀已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