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連忙湊近,壓著嗓子急道:“小姐!這人看著分明像騙子!”
梁文君眼簾微垂,斂去眸中翻湧的情緒,隻淡淡道:“真騙子假騙子,看了地方便知,這光天化日的,偌大的江都,還怕他亂來不成?”
矮個男子殷勤在前引路,約莫穿過一個喧鬨的坊市,便到了一處宅院前。叩門入內,竟是另一番光景——庭院寬敞大氣,花木繁茂,布局精巧,竟不輸洧州方玄府第,甚至與那長史府邸也有一較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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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讓下人通傳後,讓兩人在此等候,不久,下人傳話請梁文君獨自前往儘頭水榭。梁文君舉目望去,涼亭中那清瘦頎長的背影,不是阮恒又是誰?
她微微吸了口氣,對杏兒道:“你先去看看出租的彆院,我去跟東家聊聊便來。”說罷,便隨那下人步入風雨連廊。
阮恒看著細雨煙幕中徐徐走近的倩影,微笑道:“梁姑娘,彆來無恙。氣色甚好,看來在下的藥,還算靈驗。”
梁文君走到亭中,唇角掛上一抹意義不明的淺笑:“阮公子除了醫術通神,腳程也如此了得,竟比文君還早一步踏足江都?”
阮恒嘴角微勾,目光看向遠方的天空,雨又開始下了,示意梁文君落座。待侍女奉上香茗退下後,亭中隻餘兩人。
他悠然為梁文君斟了杯茶,眸光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了然:“剛到江都就尋來,所為何事?”
梁文君凝視著杯中氤氳的熱氣,聲音放得極柔:“我隻是……心下有絲疑慮。昨日江公子來我處,言談間似乎察覺將有大事發生,囑我謹慎。”她抬起眼,目光裡帶著探詢與隱憂,“我怕他無心攪擾了你的布置,故來問個明白。”
阮恒聽完,眉峰輕輕蹙起,沉默一瞬,複又展顏,隻是那笑意並未達眼底:“梁姑娘對江寒,果真是情深意重啊。”他話鋒轉冷,“隻是有些事,不該問的,莫問。知道得多了,反易招致禍端。”他稍作停頓,語氣平淡卻帶著某種詭異的安撫,“不過你倒可安心,江寒性命……當是無虞的。”
聽聞此言,梁文君緊繃的心弦似乎微微一鬆,但旋即又提了起來:“那……何季蓉呢?”
“何季蓉?”阮恒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笑意更深了幾分,眼神卻涼薄如霜,“她的生死,與梁姑娘何乾?更何況……”他意味深長地拖長調子,“她若沒了,姑娘豈不是正好稱心如意?”
梁文君身軀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她垂眸望著手腕上那隻冰涼的手鐲,指腹劃過溫潤的玉璧,心頭翻滾起複雜難言的滋味。她沉默良久,才抬起臉,眼神平靜卻異常堅定:“阮公子說笑了。我喜歡公子是真,但我……也不願何姑娘就此失去生命。”
阮恒正了神色,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告誡:“姑娘還是先顧念自身的處境為要。”
見無法從阮恒口中探得更多有用的訊息,梁文君心下沉沉,隻得起身告辭。
“且慢,”阮恒在身後喚住她,“你既來了,有件事要你知道:這座宅子的彆院,你需租下,留在江都。”
梁文君腳步一頓,霍然轉身,驚疑脫口而出:“為何?”
阮恒歎了一聲,帶著幾分無奈和更深的不容置喙:“梁姑娘,今日你的問題過多了。照做便是。你同我一樣,隻有遵命的份兒,並無決策之權。”他頓了頓,“至於租金,去找何季蓉,自有杜伏威將軍替你處理。”
看著梁文君臉色變幻地離去,杏兒忙迎上來:“小姐,我剛去了出租的院落,那彆院真不錯呢!有花有草,屋子也很大,而且不用通過正門也能直接走到街上。”
梁文君看著眼前燦爛的笑臉,嘴角無力地牽動了一下,擠出一個極其勉強的苦笑:“嗯……那便……租下吧。”
“真的嗎,小姐!”杏兒立刻雀躍起來,滿臉喜色。
梁文君移開目光,越過庭院的飛簷,投向更遠處鉛灰的天空,聲音低得像歎息,充滿了無力與妥協:“嗯……也想在江都……多待幾日。”她似乎是對杏兒說,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杏兒還在興奮:“那租金……”
“這個……不打緊。”梁文君打斷了她,聲音有些飄忽。說話間,細密的雨點驟然變得急促,劈啪打在廊下的青石板上。杏兒連忙撐開油紙傘。
“那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彆院?”
“不必了。咱們走吧。”,梁文君看著眼前愈發迷蒙的雨簾,壓抑在胸口的濁氣終於化作一聲鬱結的長歎:“這惱人的雨啊……怎的又大了呢!?”
煙雨江南,來得毫無征兆,叫人無從躲避,一如她此刻深陷其中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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