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日,上午,何府。
“江兄!醒了嗎?該吃飯啦!”
何伯軒的聲音穿透門板,把還在睡夢裡的江寒硬生生拽醒。
江寒撐著坐起來,隻覺得渾身上下像散了架,腦袋更是脹痛得要裂開,經曆了昨晚那些事,他根本睡不好。
門外的何伯軒還在催促,江寒隻好慢吞吞地下床,一步一步挪到門口,開了門。
“彆離老弟,吃早飯去。”何伯軒瞧著他一副沒睡醒的迷糊樣。
江寒正想隨便應付兩句,回房接著躺屍,但看到何伯軒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話到嘴邊變成了:“我剛起,等我洗把臉,清醒下再說。”說完就扭頭去找洗漱盆。
何伯軒一點不客氣地跟了進來。
江寒就著涼水胡亂抹了把臉,一邊擦一邊問:“我說,你今天一大早就這麼嗨,不怕你爹逮你啊?”經過昨天聊天,他覺得何伯軒這人挺隨和,像個大哥,說話也就沒客氣。
何伯軒撇撇嘴:“逮我?想多了!他一早就出門去了,我才溜過來找你。”
江寒把洗臉的帕子掛好,瞧著他:“我就說嘛,平常你可沒這麼大膽子。”
“行了行了,”何伯軒岔開話題,“趕緊的,吃飯去!餓死我了。”
江寒跟著他進了個小客廳。下人已經擺好了簡單的早飯:包子、湯,再加幾樣時令青菜。但江寒一看,除了他倆沒彆人,連何季蓉都不在,奇怪地問:“你妹妹呢?她不吃?”
何伯軒正咬著包子,隨口答道:“哦,蓉兒啊?被我爹關禁閉了。”
“啥?!”江寒一嗓子喊出來,筷子都撂桌上了,“人呢?我得去看看!”
何伯軒趕緊拽住他胳膊:“哎喲江兄,吃飯吃飯!不是什麼大事兒。”
“這還不叫大事?!”江寒“噌”地就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何伯軒又把他按回凳子,解釋道:“嗨,關個禁閉而已。我們仨兄妹從小關到大,沒個百八十次也有幾十回!沒事兒,就是惹火了老爹,讓她自個兒反思幾天,認個錯就出來了。”
江寒皺著眉坐下,還是擔心:“那……有飯吃沒?她身子骨扛得住嗎?”
“放心,”何伯軒又啃了口包子,“反省又不是餓死她,飯照送的,出不了事。”
聽這麼一說,江寒才稍微安了點心,“那……吃完我總得去瞧瞧情況吧?”
“彆想了,”何伯軒擺擺手,“彆說你,我都見不著!”看江寒還是放不下心,又補了一句,“江兄放一萬個心吧,她姓何,這兒是何府,不是監牢!”
何伯軒這話總算讓江寒懸著的心落了地。但轉念一想昨天何遠麟那些刺耳的話語,心裡又堵得慌,看著眼前飯菜也沒胃口了。
何伯軒倒是興致勃勃:“江兄,你頭回來蘇州吧?待會兒我帶你出去轉轉?包你大開眼界!”語氣滿是期待。
“同心客棧?”江寒聽了,腦子裡突然閃過王雄誕那晚塞給他的令牌,“蘇州城裡是不是有個叫‘同心客棧’的地方?”
何伯軒想了想:“有啊,在城東南,挺大個酒樓。怎麼?那兒有你事?”
江寒隨口胡謅:“之前在洧州聽人老提這地方,還以為有什麼特彆的好玩的呢,就想著問問。”
何伯軒拿起個青杏咬了口:“客棧嘛,戲班子唱得不錯,不過都是本地方言,你聽著估計費勁。但你想去的話,吃完我帶你去瞧瞧?”
“那麻煩兄台了!”江寒道謝。
兩人吃完飯就溜出了何府。何伯軒這個“導遊”很來勁兒,帶著江寒在蘇州城裡東逛西逛,整整轉了大半天。
到了下午,才終於晃悠到江寒心心念念的地方——同心客棧。
這“客棧”大得像座酒樓,足足三層。一進大堂,就能看見個戲台子,有人唱戲,也有人跳舞。下午到傍晚這會兒,節目最是熱鬨。
兩人在二樓找了個位子坐下,點了些茶水和小菜,假裝“欣賞”。
“江兄,你真喜歡看這個?”何伯軒看著他。
“感覺挺好啊,地方特色嘛。雖然聽不懂,但味道挺足。”江寒硬著頭皮說。
“噗!”何伯軒直接笑噴了,“味道十足?你這詞兒用的……嗨!跟你說啊,這些天他們在河邊搞畫舫,就為十五的‘賞月節’!那才是好地方啊!”說著,他露出個“你懂的”笑容。
“看你這反應,沒少因為去畫舫被你爹揍吧?”江寒心領神會地調侃道。
何伯軒嘿嘿一笑:“嘿!看來咱們真是同道中人啊!”
桌上的小菜零食眼瞅著見了底。江寒對看得津津有味的何伯軒說:“何兄,我去趟茅房,順便再弄點酒菜上來?等太陽下山,咱也去畫舫那邊開開眼界?”
何伯軒樂得直拍大腿:“好主意!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