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燼指間摩挲著那塊刻有扭曲獨眼的黑色木牌，眉心的星火印記灼熱異常，仿佛在警示著其中蘊含的邪惡力量。帳內燈火搖曳，映照著他凝重的麵容。
“這符號……”韓衝壓低聲音，帶著驚疑，“與那影閣信物上的雲霧紋，截然不同。”
“一個象征窺探與指引，一個代表吞噬與毀滅。”淩燼聲音低沉，“看來，北境的敵人，不止黑狼部。”他抬眼看向韓衝，“采藥隊準備得如何了？”
“已挑選妥當，都是跟了咱們多年的老兄弟，嘴嚴，腿腳利索，明日拂曉即可出發。”韓衝答道，隨即猶豫了一下，“將軍，那韓木先生來曆不明，讓他帶隊進山，是否……”
淩燼還未回答，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如同風吹落葉般的異響。趙破軍猛地握緊刀柄，低喝：“誰？”
帳簾微動，一道身影已悄無聲息地立在帳中，仿佛他一直就在那裡。來人同樣身著灰色勁裝，但與之前的“灰鷂”不同，他身形更為挺拔，臉上帶著一張沒有任何紋路的純白麵具，隻露出一雙深邃如夜空的眼眸。
“影閣，白梟，見過鎮國公。”來人的聲音平和，不帶絲毫情緒，目光掃過淩燼手中的黑色木牌，“看來，閣主的提醒，並非空穴來風。”
趙破軍和韓衝瞬間警惕，一左一右護在淩燼身前。
淩燼擺手示意他們稍安，打量著白梟：“影閣的消息，果然靈通。這塊木牌，代表什麼？”
白梟的目光停留在木牌上：“虛無之眼，一個古老邪教的標記。他們崇拜純粹的虛無，致力於吞噬一切存在，與玄璣背後的力量同出一脈，但更加原始和瘋狂。”他抬起眼眸，看向淩燼，“黑狼部的黑風術，不過是他們最粗淺的應用。他們的真正據點，就在北境雪山深處。”
“雪山深處……”淩燼想起韓木提到的星見草，“他們在那裡做什麼？”
“祭祀，召喚，或者……試圖打開什麼東西。”白梟的語氣依舊平淡，卻說出令人心驚的話，“根據影閣殘存的古籍記載，雪山之巔，曾是一處古戰場，也是一處古老的封印之地。星隕之地並非虛言。”
淩燼瞳孔微縮：“封印著什麼？”
白梟搖頭：“年代太過久遠，記載殘缺。隻知與星辰墜落有關，封印之物，極可能關乎此界存亡。虛無之眼聚集於此，絕非偶然。他們或許想利用黑狼部攪亂北境，吸引注意力，暗中進行他們的儀式。”
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若真如此，北境之危，遠超蠻族入侵。
“你們影閣，知道得如此清楚，為何不親自出手剿滅？”趙破軍忍不住問道，語氣帶著質疑。
白梟看向他，星辰般的眼眸毫無波瀾：“影閣的職責是觀察與指引，非是屠刀。況且，虛無之眼底蘊深厚，其首腦實力莫測，貿然強攻，恐引發生靈塗炭。唯有借助此界氣運所鐘之力，方有勝算。”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淩燼身上，意有所指。
淩燼明白，他指的是自己身負的星辰璽認可與星火之力。
“你需要我做什麼？”淩燼直接問道。
“阻止他們。”白梟言簡意賅，“在儀式完成前，找到他們在雪山的老巢，摧毀它。韓木先生的采藥隊，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可以掩護真正的行動。”
淩燼沉吟：“我如何信你？又如何找到他們的老巢？”
白梟從懷中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白玉羅盤，羅盤中心並非指針，而是一點懸浮微微顫動的銀光。“這是星引盤，對‘虛無’之力異常敏感，靠近其源頭時，銀光會指明方向。至於信與不信……”他頓了頓，“鎮國公可還記得帝京鬼船上，那被吞噬的星辰遺珍？虛無之眼與那暗影，皆是捕星者。他們的目標，從來都是與星辰相關的一切，包括你，也包括這北境的天地。”
這話如同重錘，敲在淩燼心頭。所有的線索在此刻串聯起來。
“我明白了。”淩燼接過星引盤，入手溫涼，那點銀光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跳動。“采藥隊按計劃出發。我會親自帶一隊精銳，尾隨其後，見機行事。”
白梟微微頷首：“我會在暗中策應。另外，小心軍中有他們的眼睛。”說完，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帳內，仿佛從未出現過。
“將軍，這……”趙破軍看著空蕩蕩的帳簾，有些不知所措。
“寧可信其有。”淩燼握緊星引盤，目光決然，“韓衝，采藥隊照舊，由你明麵帶領，務必保護好韓木先生，他是個關鍵。趙破軍，你立刻去挑選一百名絕對忠誠、身手最好的老兵，要擅長山地潛行作戰的，裝備輕便弓弩和短刃，隨時待命！”
“是！”兩人領命，立刻行動起來。
次日拂曉，韓衝帶著采藥隊以及堅持同行的韓木先生，離開了鎮北關，向著巍峨的北境雪山進發。
半日後，淩燼與趙破軍率領著一百名精銳，如同融入雪地的蒼狼，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每個人臉上都塗著防凍的油彩，眼神銳利，行動迅捷，顯然是久經沙場的老兵。
雪山腳下，寒風更加刺骨。淩燼取出星引盤，隻見那點銀光微微偏向雪山深處的一個方向，顫動的幅度比在關內時明顯了許多。
“方向沒錯，跟上去，保持距離，注意隱蔽。”淩燼低聲下令。
隊伍沿著采藥隊的足跡，深入雪山。越是往裡，地勢越是險峻，風雪也愈發狂暴。偶爾能看到雪地上殘留的奇怪腳印，並非人形，也非尋常野獸。
“將軍，你看！”趙破軍突然壓低聲音，指向側前方一片陡峭的冰壁。
隻見冰壁下方，散落著幾具殘缺不全的骨骸，看服飾，竟是北境士兵的！而且死亡時間似乎並不久遠。
淩燼蹲下身檢查，臉色凝重：“是被利爪撕碎的，不是黑狼部的手段。”
他拿起星引盤，靠近那些骨骸，盤中的銀光驟然變得明亮，劇烈地指向冰壁上方！
淩燼抬頭，望向那仿佛連接著天際的、光滑如鏡的冰壁頂端，眼中寒芒閃爍。
“他們的巢穴，恐怕就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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