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沈意棠的感知。身後,是巫祁那毫不掩飾的、帶著驚怒與殺意的恐怖氣息,如同張開了巨口的深淵,急速逼近。前方,狹窄甬道的出口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天涯。她甚至能想象出巫祁那陰柔麵容上此刻必然布滿的猙獰與狠戾——私煉萬魂幡的驚天秘密被她撞破,他絕無可能讓她活著離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沈意棠幾乎要不顧一切催動體內那脆弱封印做最後一搏的刹那——
“嗡……”
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浩瀚無匹的威壓,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時間仿佛驟然凝固。
並非巫祁那陰冷刺骨的殺意,而是一種更加至高無上、更加冰冷威嚴、仿佛源自天地法則本身的意誌!這意誌如同無形的巨山,轟然壓落在整片區域,包括那條狹窄的甬道,包括甬道內亡命奔逃的沈意棠,更包括她身後那殺氣騰騰的巫祁!
沈意棠隻覺得周身一沉,仿佛陷入了無比粘稠的琥珀之中,每一個動作都變得艱難萬分,連思維都幾乎要被凍結。她體內那點微末的靈力瞬間蟄伏,如同遇到了天敵,不敢有絲毫異動。就連手腕上那滾燙的冥妃印,也在這絕對的威壓之下,變得異常“溫順”,隻是持續散發著灼熱,仿佛在回應著這至高意誌的降臨。
墨源!
是他!他竟然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將目光投向了這裡!
沈意棠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與窒息感。她強行穩住幾乎要軟倒的身體,靠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大口地喘息,卻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身後,巫祁那狂暴逼近的氣息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猛地攥住,驟然停滯!那冰冷的殺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力壓抑的、近乎惶恐的臣服。沈意棠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在甬道另一端那血池洞窟入口處,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充滿驚懼的膝蓋觸地聲——巫祁跪下了。
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種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翻滾的血池、哀嚎的魂體、邪惡的法陣……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暫停鍵。唯有那無處不在的、冰冷的帝威,如同實質般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審視著一切。
沈意棠的大腦瘋狂運轉。墨源為何會突然降臨?是察覺到了萬魂幡的邪惡氣息?還是感應到了巫祁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和能量爆發?又或者……他早就知道巫祁的勾當,此刻隻是恰好“路過”?
無論原因如何,這對她而言,是絕境,或許……也是一線生機!在墨源的眼皮底下,巫祁絕不敢再對她動手!但同樣,她自己也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她該如何解釋自己會出現在這片明顯是禁區的廢棄殿宇深處?她撞破了巫祁的秘密,墨源會如何處置?是相信她,還是……為了維護冥界秩序或者彆的什麼原因)而將她這個“麻煩”一並抹去?
冷汗順著她的額角滑落,她卻不敢抬手去擦。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那浩瀚的威壓並未散去,反而更加凝聚,仿佛有一隻無形的眼睛,正穿透石壁,冷漠地注視著甬道內的她,以及跪在洞窟入口的巫祁。
終於,一個冰冷、淡漠、不蘊含任何情緒,卻仿佛直接響徹在靈魂深處的聲音,緩緩響起。這聲音並不宏大,卻擁有著絕對的權威,讓萬物臣服。
“巫祁。”
僅僅是兩個字,被點名的內務總管身體明顯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與惶恐,從洞窟方向傳來:“陛……陛下!屬下……屬下恭迎陛下聖駕!”
“此地,何事。”墨源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卻讓周圍的空氣溫度再次驟降。
沈意棠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巫祁會如何辯解?
“回……回陛下!”巫祁的聲音急促而緊張,但似乎極力保持著鎮定,“屬下……屬下正在此地處理一批……一批即將消散的殘次魂體。這些魂體怨氣深重,難以進入輪回,屬下恐其汙染宮闈,故引至此處,以秘法化去其怨煞,以免滋生事端……方才……方才正是秘法關鍵時刻,能量波動稍顯劇烈,驚擾了陛下聖安,屬下罪該萬死!”
好一個避重就輕、顛倒黑白!將私煉萬魂幡、抽取鬼娥魂源的邪惡行徑,輕描淡寫地說成是“處理殘次魂體”、“化去怨煞”!沈意棠心中怒火升騰,卻不敢表露分毫。
那無形的威壓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審視著巫祁的話語,以及這片區域殘留的能量痕跡。萬魂幡的氣息顯然被巫祁用某種方法極力掩蓋了,但那股濃烈的血煞與魂怨之力卻無法完全抹除。
“是麼。”墨源的聲音聽不出是否相信,“能量,確有些駁雜。”
巫祁似乎鬆了口氣,連忙道:“陛下明鑒!屬下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就在這時,那冰冷的、無形的“視線”,似乎緩緩轉向了沈意棠藏身的甬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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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