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煞那不帶絲毫感情的傳令聲,如同冰冷的鐵錐,刺破了主殿內短暫的、因發現秘密而激起的暗流。沈意棠的心猛地一沉,剛剛因那“罪血碎片”和神秘卷軸而燃起的一絲微光,瞬間被巨大的陰影籠罩。
冥心殿!墨源的寢宮!他終於要親自見她了!
這絕非尋常的召見。在她剛剛窺探到忘川河畔的秘密、身受重創、並意外獲得可能與《九陽焚天訣》及“逆鱗”相關的線索之後,墨源的召見顯得格外突兀且意味深長。他是察覺到了什麼?還是因為那個生魂的出現,讓他決定提前進行某種計劃?亦或是……這本身就是一場審判?
無數個念頭在沈意棠腦海中電閃而過,帶來一陣冰冷的戰栗。她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臉上努力維持著重傷未愈的虛弱和一絲恰到好處的惶恐,聲音沙啞地回應:“妾身……傷勢未愈,儀容不整,恐驚擾聖駕……可否……”
“陛下旨意,不容延誤。”夜煞打斷了她,語氣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他那僅剩的獨眼如同冰冷的磐石,看不出任何情緒,“請夫人即刻動身。”
不容拒絕。沈意棠心底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她深吸一口氣,掙紮著從玉床上坐起,動作緩慢而吃力,仿佛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她需要時間思考,更需要時間將那個燙手的盒子藏得更穩妥。
兩名侍立的鬼娥無聲地上前,想要攙扶她。
“不必。”沈意棠輕輕擺手,聲音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她不能讓任何人靠近玉床,發現那個隱藏的盒子。她依靠自己的力量,緩緩站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向殿外。玄羽衣破損的衣擺拖曳在冰冷的地麵上,更添幾分狼狽與脆弱。
夜煞沉默地轉身,在前引路。他的步伐並不快,似乎有意遷就沈意棠“虛弱”的狀態,但那高大的背影和周身散發的無形煞氣,依舊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穿過熟悉的通道,但這一次,夜煞並未走向陰冊閣或幽曇苑的方向,而是轉向了一條沈意棠從未踏足過的路徑。這條通道更加寬闊,兩側牆壁上鑲嵌的發光寶石不再是幽藍或慘綠色,而是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將人的視線都吸進去的暗紫色。空氣變得更加凝滯,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古老檀香和絕對力量威壓的氣息,讓沈意棠本就沉重的呼吸變得更加困難。
通道的儘頭,是一扇巨大無比、仿佛由整塊黑色晶石雕琢而成的殿門。殿門緊閉,表麵光滑如鏡,倒映出沈意棠蒼白而渺小的身影,門上沒有任何紋飾,卻散發著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威嚴。這裡,仿佛是整個幽冥宮能量流動的核心樞紐。
夜煞在殿門前十步之外停下,單膝跪地,沉聲道:“陛下,夫人帶到。”
沒有回應。那扇巨大的黑色殿門,如同沉睡的巨獸,沉默地矗立著。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流逝。沈意棠低垂著眼簾,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聲。她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如同等待審判的囚徒。
良久,那扇沉重的殿門,無聲無息地、緩緩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門內並非燈火通明,而是一片望不到儘頭的、濃鬱的黑暗。那黑暗並非虛無,而是如同活物般緩緩流動,蘊含著難以想象的磅礴能量和冰冷的意誌。
“進去。”夜煞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沈意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與不安,邁步走向那扇開啟的門。當她踏入那片濃鬱的黑暗時,仿佛穿過了一層冰冷的水幕,周身微微一涼。
殿內的景象超乎她的想象。這裡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林立的石柱,甚至沒有明確的地麵與穹頂之分。四周是一片無垠的、旋轉的暗色星雲,無數細碎的、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符文如同星辰般在星雲中沉浮、生滅。空間的概念在這裡變得模糊,時間和能量仿佛凝固成了實質。
在這片星雲的中心,無儘的黑暗最深處,隱約可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端坐於一張由純粹能量凝聚而成的、不斷變幻形態的漆黑王座之上。
墨源。
他依舊穿著那身玄色帝袍,銀發如瀑,垂落肩頭,周身繚繞著淡淡的黑霧,讓人看不清具體麵容,唯有那雙深邃的紫色眼眸,如同兩顆冰冷的恒星,穿透黑暗,落在了剛剛踏入此地的沈意棠身上。
被那雙眼睛注視的瞬間,沈意棠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徹底看透,所有秘密無所遁形。巨大的威壓讓她幾乎無法站立,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她強行運轉體內殘存的力量,咬緊牙關,才勉強維持住身形,微微屈膝,行了一個極其艱難卻不願徹底跪拜的禮:“妾身……參見陛下。”她的聲音在空曠而詭異的殿宇中顯得微弱而顫抖。
墨源沒有立刻開口。那雙紫眸隻是淡漠地審視著她,仿佛在打量一件物品。無形的壓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沈意棠的心神,考驗著她的極限。
就在沈意棠感覺自己即將崩潰的邊緣,那冰冷的聲音終於響起,直接回蕩在她的識海之中,不帶絲毫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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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