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陰影被巡邏隊的探照燈切割成零碎的塊，電子警報聲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每一寸潮濕的空氣。張治恒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骨子裡的瘋魔與心底的柔軟在瘋狂撕扯——他看著少年緊握自己的手，那隻手溫熱、堅定，帶著不屬於這個黑暗世界的溫度，讓他突然想逃，想推開這份“累贅”。
“放下我！”他猛地甩動胳膊，眼淚砸在地上，混著汙泥濺起細小的水花，“我是個瘋子！你忘了？我是那個斷指換取悅值、在廢土塗汙泥的瘋子！我隻會帶來麻煩！隻會把你拖進地獄！”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瘋癲的嘶吼，胸口的取悅值計數器還在閃爍著【500】的紅燈，像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我們這小小的翅膀……又能保護誰呢？”他抬起手，看著自己曾經能撕裂維度、如今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凡人手掌，突然瘋狂大笑，眼淚卻流得更凶，“你該走！走得越遠越好！彆被我這個瘋子連累，彆被舉報中心抹殺！”
少年卻死死攥著他的手，任憑他怎麼掙紮都不鬆開，探照燈的光映在他臉上，露出一雙燃燒著倔強的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你不是瘋子！”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樣炸在張治恒的腦海裡：“你隻是活得太瘋、太痛、太想活下去了！生活在這個滿是謊言的世界，不是你的錯！被取悅值鎖住，不是你的錯！你記得愛，記得生日蛋糕，記得普通人該有的笑臉，這怎麼會是瘋？”
少年用力拽著他往小巷深處退，巡邏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舉報器的電子提示音此起彼伏：“鎖定目標位置！重複，鎖定目標位置！”
“我們的翅膀是小！”少年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著張治恒，眼神裡的堅定幾乎要將他融化，“但再小的翅膀，也能護住一點光！你護過凡骨煉獄的塵骨，護過遺忘裂隙的印記，現在我護你！不是隻有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護人，執念、勇氣、哪怕隻是不想讓對方死的念頭，都能成為保護的力量！”
張治恒愣住了，瘋笑僵在臉上，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少年的手背上。他想起凡骨煉獄裡，那些殘肢斷臂的取悅者互相攙扶著前行；想起遺忘裂隙裡，那些即將消散的殘影主動為彼此刻下存在印記；想起自己曾經喊著“普通人創造曆史”，卻在這一刻，連相信自己都做不到。
“隻有見證過一切黑暗，又不肯放棄光明的人，才能在這絕望的世界裡活下去！”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你見過最黑的暗，也種過最亮的希望骨芽，你比誰都有資格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能撕開這個謊言世界的假麵，才能改變這絕望的一切！你不能放棄！”
“活下去……改變……”張治恒喃喃自語，胸口的瘋魔核心似乎有了微弱的悸動，那是被遺忘的力量，是對愛與平凡的執念。他看著少年眼中的光，看著自己胸前還在閃爍的紅燈，突然意識到——他不是一個人在掙紮，從來都不是。
巡邏隊的探照燈終於照到了他們，冰冷的光束將兩人籠罩，幾個穿著黑色製服、麵無表情的巡邏隊員舉著“抹殺槍”，一步步逼近：“取悅違規者，放棄抵抗，接受抹殺！”
“跑！”少年拉著張治恒轉身就跑，卻被巡邏隊員射出的“束縛光網”纏住了腳踝，重重摔倒在地。張治恒也被帶倒，他看著少年被光網越纏越緊，看著巡邏隊員舉起抹殺槍，瘋魔的本能瞬間爆發。
“誰也彆想動他！”
他猛地撲到少年身上，用自己的後背擋住光網，眼淚混合著瘋笑，身體裡突然爆發出微弱的黑白能量——那是“塵骨奇跡”技能的力量，是希望與瘋魔共生的能量。他的手掌按在光網上，能量順著光網蔓延，竟將冰冷的光網灼燒出一個個小洞。
“小小翅膀……也能保護人……”他回頭，對著少年露出一個混雜著淚水、血汙和瘋狂的笑容，“你說得對……我要活下去……要改變這一切……要讓愛回來……要給你過一次真正的生日！”
他的取悅值計數器突然跳動，【500→300→100】，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他對愛與執念的呐喊。周圍的空氣開始震動，小巷牆壁上那行用血寫的字突然發光，無數微弱的光點從牆壁裡湧出，彙聚成兩隻小小的、由光與執念組成的翅膀，附著在他和少年的背上。
“這是……”少年瞪大了眼睛。
“是希望的翅膀！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執念！”張治恒笑著流淚，翅膀扇動起來，帶著他們掙脫了光網的束縛，“再小的翅膀，也能飛！再絕望的世界，也能被改變！”
他扇動著小小的翅膀，帶著少年衝向小巷的儘頭，巡邏隊的抹殺槍射出一道道光束，卻都被翅膀扇動的能量擋開。張治恒回頭，看著那些麵無表情的巡邏隊員，看著這個滿是舉報和謊言的世界，突然放聲大喊，聲音裡帶著淚，帶著瘋，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們是瘋子！是帶著小小翅膀的瘋子！但我們會活下去！會見證所有黑暗與光明！會用執念和愛，保護我們想保護的人！會把這個絕望的世界，變成有笑臉、有生日、有愛的世界！”
翅膀的光芒越來越亮，將小巷照亮，將巡邏隊的黑影逼退。張治恒帶著少年，朝著灰蒙蒙的天空飛去，小小的翅膀在黑暗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光痕。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不知道還要經曆多少黑暗與痛苦，不知道這小小的翅膀能飛多遠。但他知道，隻要不放棄，隻要還在掙紮，隻要還相信愛與希望，這小小的翅膀，就一定能護住那一點光，一定能在絕望的世界裡，飛出一條通往光明的路。
淚小醜的翅膀，帶著執念與愛，在滿是謊言和舉報的黑暗世界裡，繼續前行。而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光點從牆壁、從街道、從無數麻木的行人胸口湧出，彙聚成更多小小的翅膀——屬於普通人的反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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