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打得好，這種畜生就該打！”
“王虎那張嘴，吐不出象牙來，造這種謠，也不怕爛舌頭！”
“王嬸啊，你可彆聽他瞎咧咧，冤枉了好人！”
議論聲紛紛響起，矛頭全都指向了王虎。王嬸被蘇棠懟得啞口無言，又被眾人指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嘟囔了一句：“我也是聽人說的。”便趕緊縮回了人群裡，不敢再吱聲。
蘇棠看著眾人態度的轉變，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拉起旁邊還在皺眉思考“私會”是什麼意思的肖辰飛的手腕：“我們回家。”
“嗯，回家。”肖辰飛順從地跟著她，但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回頭對著大樹下的人群，很認真地、一字一頓地大聲說：“蘇棠，我的。壞人，打蘇棠，辰飛打他！”語氣裡帶著一種宣示主權的認真和不容侵犯的警告。
大樹下的眾人又是一愣，隨即有幾個年輕媳婦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但眼神裡卻多了幾分了然和羨慕？這傻子，護媳婦護得可真緊！
蘇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宣告弄得臉更紅了，又氣又惱，趕緊用力拽了他一下：“快走，回家吃飯。”
“哦。”肖辰飛這才乖乖地跟著她往家走，嘴裡還不忘小聲嘀咕，“蘇棠，我的。”仿佛在確認一個重要的真理。
“小飛流，以後彆在那麼多人麵前那樣說。”蘇棠低著頭，聲音悶悶的。她知道跟他說這些道理，他未必全懂，但不說，心裡又堵得慌。
肖辰飛側頭看她，很困惑：“為什麼？蘇棠，就是我的。”他的邏輯簡單直接。
蘇棠看著他認真的神情，歎了口氣，無奈又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縱容：“是是是，是你的。但有些話放在心裡就好，不用大聲喊出來，知道嗎？”
肖辰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又用力搖搖頭，固執地強調：“壞人打你，辰飛要說！要打他！”保護蘇棠，這是他刻進骨子裡的本能反應，比任何道理都重要。
蘇棠拿他沒辦法，隻能捏了捏他的手：“好好好，小飛流，最厲害了。快回家，我餓了。”
“嗯，回家，蘇棠做飯，好吃。”提到吃的，肖辰飛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腳步都輕快起來。
王嬸回家後，越想越不是滋味。在那麼多人麵前被蘇棠那個丫頭片子落了麵子，簡直是奇恥大辱。
“好你個蘇棠，仗著有個傻子撐腰，牙尖嘴利是吧？一個大學生嫁個傻子，有什麼好神氣的。”王嬸咬牙切齒，“還有那個王虎，嘴上沒個把門的，害老娘跟著丟人！”她把怨恨分了一半給始作俑者王虎，另一半，則牢牢釘在了蘇棠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村裡看似恢複了平靜，但暗流湧動。王嬸不再明著說，卻開始更隱蔽地“播種”。
她會在洗衣裳時，“不經意”地跟旁邊的人歎息：“唉，你說蘇棠那丫頭，模樣是俊，可性子也太烈了點，那天凶得喲，連我都嚇一跳。雖說王虎造謠不對，但她一個女的，當眾那樣，嘖嘖，到底不太好看。”
或者在大槐樹下人群裡，壓低聲音：“辰飛那孩子，傻是傻，可護她護得跟眼珠子似的，說打人就打人，往後啊，誰還敢跟她多說句話？萬一哪句沒說對，被傻子打了，找誰說理去？”
她刻意模糊焦點，把蘇棠的正當反擊描繪成“凶悍”、“潑辣”，把肖辰飛的保護說成是“蠻橫”、“潛在威脅”。
這些話悄無聲息地在一些本就對蘇棠心存嫉妒或看不慣她“沒爹沒娘卻過得不差”的人心裡蔓延。村裡一些上了年紀、觀念守舊的長輩，聽了王嬸的“擔憂”，也皺起了眉頭，覺得蘇棠確實“太出格”、“沒點女人家的溫順樣”，肖辰飛更是“凶神惡煞”。
蘇棠敏銳地感覺到了村裡氛圍的微妙變化，但她不在乎，嘴長彆人身上，人家愛說啥說啥，做好自己就行了。
這天午後，蘇棠去屋後菜園摘黃瓜。剛蹲下，就聽見籬笆牆外傳來刻意壓低的交談聲，是王嬸和另一個婦人。
“…可不是嘛，那傻子現在跟個門神似的，誰多看蘇棠一眼他就瞪誰，嚇死個人。你說蘇棠也是，自己名聲壞了就算了，還指使個傻子…哎喲！”王嬸的聲音戛然而止，變成一聲短促的驚呼。
蘇棠猛地站起身，隻見肖辰飛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籬笆外麵，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正在嚼舌根的王嬸和另一個女人。讓王嬸瞬間臉色煞白，腿肚子都在打顫，另一個女人更是嚇得後退一步。
“小飛流！”蘇棠趕緊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
“她，說蘇棠壞話！”肖辰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認定了，就是眼前這個老女人，總在背後讓蘇棠不高興。
王嬸嚇得魂飛魄散，嘴唇哆嗦著：“沒，沒有，辰飛，嬸子沒……”她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剛才背後說人那股勁頭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飛流，我們回家。”蘇棠用力拉他，“聽話！”
蘇棠沒有回頭再看王嬸一眼，但她知道，肖辰飛這一嚇，比她說一百句都管用。王嬸那張嘴，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敢再輕易往她和肖辰飛身上潑臟水了。代價是，肖辰飛在村裡人眼中“凶神惡煞”的印象，恐怕是徹底坐實了。
蘇棠拉著肖辰飛去了廚房，“來，我做飯，你燒火。”
肖辰飛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高大身軀縮在那裡顯得有些委屈。灶膛裡的火半死不活，黑煙倒是一股股往外冒。
蘇棠看著他這副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她走過去，拿過他手裡戳得亂七八糟的燒火棍。
“笨死了，”她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柔軟，“看著啊，小飛流，我隻教一遍，一定要認真的學，一字不差的學會，學會了獎勵你一塊酥糖。”
她蹲下身，一邊示範，一邊念起了爺爺教的順口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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