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你……來了……”
那聲音幽幽地回蕩在空曠的墓室裡,撞擊著鑲嵌夜明珠的穹頂,又落回地麵,帶著一種冰冷的、非人的質感。熟悉是小哥的聲線,但語調卻異常平直,缺乏任何情緒起伏,像是一段被設定好的錄音,或者說……一個空洞的回聲。
我邁出的腳步僵在了半空,狂喜的心瞬間被一股莫名的寒意浸透。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如果是小哥,他怎麼會用這種語氣說話?他怎麼會隻是背對著我們,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以他的警覺性,我們推開石門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有所反應才對!
“小哥?是你嗎?”我再次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乾澀,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
胖子也察覺到了異常,湊到我身邊,壓低聲音:“天真……這……這感覺不對啊……小哥怎麼怪怪的?”
祭壇上的身影依舊背對著我們,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一絲最細微的動作都沒有,就像一尊凝固的雕塑。隻有那棵青銅樹,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散發著幽幽的、令人不安的氣息。
墓室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我們粗重的呼吸聲和心臟擂鼓般的跳動聲。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那個背影確實和小哥一模一樣,連衣服的細節都分毫不差。但這反而更顯得詭異。一年過去了,他怎麼可能還穿著同樣的衣服?而且,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座遠在內蒙古的遼代地下祭壇?和這棵青銅樹又是什麼關係?
難道……這不是小哥本人?而是……某種東西幻化出來的?
我想起了墓道裡那些能記錄聲音和影像的奇特礦物,想起了河麵上那些由光點組成的人影。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超自然的力量。製造一個以假亂真的幻影,也並非不可能!
“小心有詐!”我低聲對胖子說,同時緩緩移動手電光,照射墓室的其他角落。
墓室非常空曠,除了中央的祭壇和青銅樹,四周隻有光禿禿的牆壁,牆上似乎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與之前見過的詛咒符號同出一源。沒有其他出口,也沒有任何陪葬品或棺槨。這裡似乎就是一個純粹的祭祀場所。
我的目光最終又回到了祭壇頂端的青銅樹上。這棵小型的青銅樹,雖然是縮小的版本,但細節極其逼真,每一根枝杈,每一片葉子,都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它才是這個墓室,乃至整個地下遺跡的核心!
而那個“小哥”,就倚坐在它的根部,仿佛是被它吸引而來,或者……是被它禁錮在了那裡?
“吳邪……”
那個空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簡單的打招呼。它繼續說道,語調依舊平直得可怕:
“……時間……不多了……”
“……門……需要守護……”
“……錯誤的代價……很大……”
它斷斷續續地說著一些零碎的詞語,內容似乎與青銅門的秘密有關,但組合在一起,卻前言不搭後語,邏輯混亂,更像是一些記憶碎片的無意識拚湊。
“你他媽到底是誰?!”胖子忍不住了,大聲喝道,“彆在那兒裝神弄鬼!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祭壇上的身影對胖子的喝問毫無反應,依舊背對著我們,重複著那些支離破碎的話語:
“……祂……醒了……”
“……碎片……鑰匙……”
“……找到……所有的……”
碎片?鑰匙?我心中一動,下意識地摸向背包裡的那兩塊青銅碎片。難道它指的是這個?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祭壇上的那個“小哥”身影,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就像信號不良的電視圖像,邊緣出現了扭曲和閃爍的光斑。他的身體仿佛正在融化,或者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分解!
“我操!要現原形了!”胖子驚呼。
我死死地盯著那扭曲的身影,心跳到了嗓子眼。
然而,預想中的妖魔形象並沒有出現。在身影徹底消散的前一刻,它猛地轉過了頭!
那是一張和小哥一模一樣的臉!蒼白,俊美,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眼睛……那雙原本應該深邃如古井的眼睛,此刻卻是一片空洞!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兩個漆黑的、如同深淵般的漩渦!
那雙空洞的“眼睛”“看”了我們一眼,嘴角似乎極其僵硬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絕非小哥所能做出的、充滿了惡意和嘲諷的詭異笑容!
緊接著,整個身影如同青煙般徹底消散,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