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洲島，位於福建沿海，是媽祖文化的發源地，素有“東方麥加”之稱。島上香火鼎盛，信眾如織，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成為了各色人等彙聚的複雜之地。我們收到那條指向“林氏阿婆”的神秘短信後，經過慎重考慮，決定冒險一探。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四人分成了兩組。解雨臣和胖子一組，偽裝成前來進香還願的商人及隨從，乘坐客輪大張旗鼓地上島，入住預定的酒店，目的在於吸引可能存在的監視目光，並利用解雨臣的渠道在明麵上打聽“林氏阿婆”的消息。
而我和張起靈則作為另一組，采取更加隱蔽的方式。我們連夜乘坐一艘雇傭的、可靠的漁船，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於湄洲島一處偏僻的小海灣悄悄登陸。張起靈對這類潛行行動駕輕就熟，而我經過雨歇坪的休養和息壤石融入後，靈魂雖然仍有創傷，但體力和感知都恢複了不少，勉強能跟上他的節奏。
登陸後，我們藏在海邊礁石叢中，直到天色微亮。清晨的湄洲島籠罩在薄薄的海霧之中，遠處的媽祖祖廟建築群若隱若現，宛如仙境。空氣中彌漫著香火和海水混合的特殊氣味。
我們換上了普通的遊客服裝，戴上帽子和口罩，混入清晨最早一批上島的信徒和遊客中，向著媽祖祖廟的方向走去。根據計劃，我們將暗中與解雨臣他們保持聯係，並獨立調查“林氏阿婆”。
媽祖廟規模宏大，殿宇重重，人流如織。我們按照短信提示，在主殿進香後，便開始在廟內各處有意無意地打聽“林氏阿婆”。我們不敢問得太直接，隻是旁敲側擊，詢問島上是否有一位德高望重、年紀很大的林姓老婆婆，可能懂得一些古老的航海知識或者民俗傳說。
大多數遊客和年輕的廟祝都表示不清楚，或者說島上林姓老人很多，不知道具體指哪一位。一上午的調查幾乎一無所獲。
中午時分，我們接到解雨臣的加密信息，他們那邊同樣進展不大。明麵上的打聽容易引起注意，但效率低下。而且，解雨臣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觀察他們。
情況有些不妙。我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島上亂轉，時間拖得越久，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下午，我們決定擴大搜索範圍，到祖廟周邊的一些老街區轉轉。這些街區保留著不少古舊民居，居住著很多本地老人，或許能有線索。
在一家看起來很有年頭的、兼賣香燭和簡單茶水的雜貨鋪門口，我們停下腳步，假裝買東西休息。店主是一位頭發花白、麵容慈祥的阿婆，正坐在門口的小凳上擇菜。
張起靈買了瓶水，狀似隨意地用帶著一點閩南口音的普通話問道：“阿婆，向您打聽個人。聽說島上有一位林氏阿婆，很懂老古早的事情，我們想去找她問問媽祖的故事，不知道方不方便指個路？”
擇菜的阿婆抬起頭，眯著眼睛打量了我們一下，特彆是多看了戴著口罩的我一眼，然後慢悠悠地說：“後生仔，找林阿婆做啥子？島上姓林的阿婆好多嘞。”
有戲！她沒說不知道，而是反問！這說明她至少知道有這麼一個特定的“林阿婆”存在！
張起靈神色不變，語氣平和：“是一位朋友介紹，說林阿婆可能知道一些……關於很久以前，海上行船的老規矩。”
阿婆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她放下手中的菜，拍了拍手，壓低聲音說：“你們說的，是不是那個住在‘望歸崖’下麵，很少見人的林妹仔？”
望歸崖？那是湄洲島最東端的一處險峻懸崖，麵向大海，傳說曾是等待出海親人歸來的地方，地勢偏僻，很少有人去。
“應該是。”張起靈點頭。
阿婆歎了口氣，眼神有些複雜：“林妹仔啊……是個苦命人。她家祖上聽說出過很厲害的船老大，但後來……唉，你們去找她可以，但彆嚇著她。她不喜歡生人，尤其是……”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隻是指了指望歸崖的方向，“從那片老榕樹林穿過去，走到崖底，看到一座孤零零的、門口掛著破舊漁網的小石屋就是。不過她不一定見你們。”
我們道謝後，立刻朝著望歸崖的方向走去。雜貨鋪阿婆最後那句沒說完的話，讓我們心中升起一絲疑慮。“尤其是”什麼？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外來者？
穿過一片茂密得幾乎不透陽光的老榕樹林，地勢開始變得陡峭。海風變得強勁，帶著鹹腥味。很快，我們看到了那座矗立在崖底、仿佛隨時會被海浪吞沒的孤零零小石屋。石屋十分簡陋，牆壁上爬滿了海藤，門口果然掛著一副早已腐爛發黑的破舊漁網，隨風輕輕晃動，透著一股淒涼。
我們走近石屋，門窗緊閉，裡麵靜悄悄的，仿佛無人居住。
張起靈示意我留在後麵，他上前輕輕敲了敲門：“林阿婆？打擾了，有故人介紹，想來請教些事情。”
屋內沒有任何回應。
他又敲了幾下，依舊如此。難道人不在？或者根本不願見客？
我嘗試著釋放出一絲微弱的魂力，去感知屋內的氣息。我的靈魂創傷使得這種感知很模糊，但隱約能感覺到，屋內似乎有一股極其微弱、但又異常堅韌的生命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卻頑強不滅。
“阿婆，我們沒有惡意。”我開口道，“我們是為了‘星槎’和‘引路’之事而來。”
“星槎”和“引路”這兩個詞，是從守夜人手劄和神秘短信中得出的關鍵詞，如果這位林阿婆真是汪藏海的後人或者知情人，應該會有所反應。
果然，在我話音落下的幾秒鐘後，石屋那扇破舊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輕響，緩緩打開了一道縫隙。
一雙蒼老、渾濁、卻透著驚人銳利的眼睛，在門縫後麵，警惕地打量著我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們的偽裝，直抵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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