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冰冷的漁船殘骸上，隨著海浪輕輕搖晃，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和刺骨的海水讓我不住地顫抖。張起靈雖然同樣濕透，臉色蒼白，但呼吸已經逐漸平穩，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和銳利。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礁石上被捆成粽子、依舊昏迷的刀疤臉，然後目光落在我身上。
“能堅持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很穩定。
我點了點頭，咬牙道：“沒問題。”雖然靈魂的創傷和剛才的透支讓我頭痛欲裂，但此刻絕不是示弱的時候。
我們奮力劃水，推著那塊殘骸，艱難地回到了海灘上。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我才感覺找回了一絲力氣。風雨已經小了很多，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但天空依舊陰沉。
我們首先處理刀疤臉。張起靈檢查了一下我綁的繩索，確認牢固，然後在他的人中穴用力一按。刀疤臉呻吟一聲，悠悠轉醒。當他看到我們兩人，特彆是張起靈那冰冷的目光時，眼中的驚恐瞬間取代了迷茫。
“你……你們想乾什麼？”他試圖掙紮，但繩索捆得很緊。
“回答問題，可以少受點苦。”張起靈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仿佛來自九幽，“誰派你來的？‘幽冥’，還是‘它’組織？或者……姓汪的老板？”
刀疤臉眼神閃爍，顯然不想說，但看到張起靈手中把玩著的、從他那裡繳獲的匕首，刀刃在陰沉的天光下閃著寒芒，他咽了口唾沫，最終還是屈服了。在死亡威脅麵前，所謂的忠誠往往不堪一擊。
“是……是汪總……”他聲音乾澀，“‘幽冥’的人也在找你們，但我們不是一夥的！汪總……汪老板隻是想拿回屬於他祖先的東西！”
汪總？果然是汪藏海的後人或者相關者！他們竟然也組建了自己的勢力，並且一直在暗中活動！
“汪老板在哪裡？他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我追問道。
“老板……老板行蹤不定，都是用衛星電話單線聯係。”刀疤臉搖頭，“他怎麼知道你們的行蹤我不清楚，我隻負責執行命令。這次……這次是接到命令，說你們可能出現在這片海域，讓我們盯著天涯海角到湄洲島一線的異常動靜，後來……後來是追蹤那場奇怪的風暴和你們船隻的碎片信號找到這裡的……”
奇怪的風暴？是指我引動祭壇引發的那場？難道汪老板那邊也有能人，能感知到這種超自然力量的波動？這個汪老板，越來越不簡單。
“你們對星槎海市知道多少？”張起靈問到了關鍵。
刀疤臉臉上露出一絲茫然：“星槎海市？那是什麼？老板隻讓我們找一張古老的航海圖，說是能找到……能找到‘仙島’和長生不老藥……”
長生不老藥？我心中冷笑。又是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汪藏海的後人，似乎並沒有完全繼承他對於星辰和宇宙奧秘的探索精神，反而陷入了對長生的執念。
“那個阿豪，是不是你們的人？”我想起了那個漂流者。
“阿豪？”刀疤臉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哦，你說那個失蹤的潛水員？他是公司外圍雇傭的，上次探索……探索那個鬼地方唯一跑掉的家夥。老板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想到被你們碰上了。”
看來阿豪沒有說謊，他確實是汪老板手下那次失敗探索的幸存者。
“除了你們，還有誰知道這裡？‘幽冥’的人會來嗎？”解雨臣的聲音突然從我們身後傳來，帶著一絲疲憊，但依舊冷靜。
我們驚喜地回頭，隻見解雨臣和胖子互相攙扶著，從叢林邊緣走了出來！他們同樣渾身濕透，狼狽不堪，胖子胳膊上還纏著臨時用撕碎的衣服做的繃帶，滲著血跡，但看起來精神尚可。
“花兒爺！胖子！”我激動地喊道，“你們沒事！太好了！”
“媽的，差點就去見馬克思了！”胖子齜牙咧嘴，但看到我們和被抓的刀疤臉，眼睛一亮，“可以啊小吳！把這孫子逮住了？”
原來，風暴來時，他們所在的救生艇也被打翻，兩人抓住一塊木板在海上漂了一夜，幸好被洋流衝到了島嶼的另一側，剛剛繞過來就聽到了我們的動靜。
重逢的喜悅衝淡了疲憊。現在我們四人再次彙合，雖然陳船長和阿豪依舊下落不明，但主力還在，還抓住了重要俘虜。
麵對我們四人的逼視，刀疤臉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把他知道的都倒了出來。據他所說，汪老板的勢力主要盤踞在東南亞一帶，從事一些灰色領域的貿易和打撈，對星槎海圖的追尋是最高目標。他們與“幽冥”組織井水不犯河水，但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並且互相提防。至於“它”組織，在昆侖事件後似乎元氣大傷，暫時沒有大規模活動的跡象。
他還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汪老板似乎非常忌憚星槎海市，稱其為“被詛咒的仙境”，認為隻有持有真正的“引路符”並在正確的時間才能安全進入，否則必死無疑。這也是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要奪回海圖的原因。
審訊完畢，我們將刀疤臉重新堵上嘴，牢牢捆在一棵樹下。接下來，我們麵臨選擇：是儘快製作木筏離開，還是探索島上那個可能與海市相連的祭壇？
“祭壇。”張起靈言簡意賅。他認為，既然海圖指引和祭壇幻象都指向這裡，這座島很可能是一個關鍵節點，或許隱藏著關於安全進入海市的更多秘密，甚至可能存在不為人知的通道。
解雨臣也表示同意：“我們現在沒有精確的航海工具，盲目製作木筏進入深海，風險太大。如果能從祭壇找到更多線索，甚至找到其他離開的方式，會更穩妥。”
意見統一，我們決定再次上山，仔細探查那個祭壇。這一次，我們有了更多人手，也從刀疤臉那裡繳獲了一些有用的裝備。
休整片刻，補充了水分和食物後，我們冒著淅瀝的小雨，再次向著島嶼中央那座神秘的山丘進發。失散的陰霾暫時被新的探索目標驅散，但每個人心中都清楚，這座島的秘密，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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