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當晚鐵柱的燒就退了。但趙永革的精神垮了,整天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母親悄悄對我說:“這事兒得找人看看。我聽說北山有個陳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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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婆婆是當地有名的“看事”的,破四舊後就不再公開活動。我瞞著所有人,踏著深雪走了十幾裡山路,找到了她。
陳婆婆聽我講完,閉眼良久,才緩緩開口:“那畫裡困著個怨靈。是民國十八年,被魏家老爺逼死的四姨太。她叫蘇婉清,死時懷著身孕。魏家請高人把她的魂封在畫裡,讓她永世不得超生。這些年,魏家敗落,封印弱了,她的怨氣就溢出來了。”
“那該怎麼辦?”我問。
“要麼徹底毀了那畫,連灰都得撒進十字路口;要麼...幫她完成心願,化解怨氣。”陳婆婆說,“毀畫風險大,怨靈可能附到附近人身上。最好是找到她的遺骨,好生安葬。”
我回到鎮上,想找魏世榮問個明白,卻得知他已被送往郊外的勞改農場。
又是一個風雪夜,我偷偷溜出家門,騎著借來的自行車,趕往三十裡外的勞改農場。寒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我卻渾身是汗——要是被人發現我與勞改犯接觸,這輩子就完了。
農場看守是個老頭,我遞上珍藏已久的一瓶高粱酒,編了個理由說我叔叔在裡麵,想見他一麵。酒勁上頭,看守揮揮手放我進去了。
魏世榮躺在冰冷的工棚裡,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見到我,他並不驚訝,隻是虛弱地問:“畫...還在嗎?”
我點點頭,把趙家發生的事和陳婆婆的話告訴了他。
魏世榮閉上眼,兩行濁淚順頰而下:“報應啊...那是我父親的四姨太蘇婉清。她本是我父親買來的丫頭,後來收了房。懷胎七月時,被我母親發現她與一名年輕教員有染...父親逼她喝下墮胎藥,她當夜就穿著最愛的紫旗袍,在畫室裡上吊自儘了。”
“那她的屍骨...”
“就埋在老家後院,榆樹下。”魏世榮喘著氣說,“父親後來良心不安,請畫家照她生前最後一幅照片畫了肖像,又找道士做法,把她的魂封在畫裡,以為這樣能讓她安息...誰知...”
他劇烈咳嗽起來,抓住我的手:“年輕人,幫我贖罪吧。把她的骨頭挖出來,好好安葬。告訴她,魏家對不起她...”
我連夜趕回白山鎮,沒敢直接回家,先去了早已廢棄的魏家老宅。後院那棵老榆樹還在,我在樹下挖了整整兩小時,終於挖出一具小小的骸骨和一個鏽跡斑斑的懷表。懷表裡,是一張年輕男女的合影——女子正是畫中人,男子則是個清秀的年輕人。
我把骸骨用紅布包好,懷表揣進懷裡,趁著天還沒亮,趕往北山的亂葬崗。按陳婆婆的吩咐,我找了一處向陽的山坡,將蘇婉清的遺骨重新安葬,立了塊無字木牌為碑。
做完這一切,天已蒙蒙亮。我疲憊不堪地回到鎮上,直奔趙家。
推開趙家門,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屋裡那股寒意消失了。趙永革坐在床上,鐵柱偎依在他身邊,兩人臉色都紅潤了許多。
“小張,你看...”趙永革指著那幅畫。
畫還在牆上,但畫中女子的表情恢複了平靜,眼神不再追隨人,而是靜靜地望著遠方。更神奇的是,她手中的團扇上,多了一行若隱若現的小字:“願君心似我心”。
我把懷表放在畫前,輕聲說:“你和心上人團聚了,安息吧。”
趙永革傷愈後,悄悄把畫送到北山寺,請僧人超度。後來畫被埋在了蘇婉清的新墳旁。
多年後,趙永革退休,鐵柱考上了大學。魏世榮在勞改農場去世,我替他收了屍,與蘇婉清合葬在一處。
去年清明,我去掃墓,看見墳前不知誰放了一束新鮮的野花。風吹過山崗,我仿佛聽見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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