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從這些封建畫開始!”趙衛國徑直走向字畫間。
陳守仁急忙攔住:“這些畫已經登記在冊,不能隨便動!”
“老陳,你這是什麼立場?”李向東厲聲質問,“是不是對這些封建垃圾有了感情?”
陳守仁額頭冒汗,心跳如鼓。就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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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火了!隔壁農機站著火了!”
眾人慌忙跑出倉庫,隻見隔壁濃煙滾滾。趙衛國等人年輕氣盛,立即跑去救火。陳守仁長舒一口氣,回頭瞥見那幅畫,仿佛看見畫中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當晚,他下定決心要保護這幅畫。趁夜深人靜,他小心翼翼地將畫從框上取下,卷好,藏在早已準備好的鐵皮筒中,然後又把這個筒塞進一堆廢棄的暖氣管中間。
第二天,趙衛國等人又來清理,翻遍了字畫間,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幅引人注目的侍女圖。
“怪了,那幅畫呢?”趙衛國撓著頭。
“早被處理了吧。”陳守仁平靜地說,“這麼多東西,誰記得清。”
日子一天天過去,寒冬降臨。倉庫裡沒有供暖,陳守仁隻好在辦公室裡生了個小爐子。一天夜裡,他值班守夜,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輕喚:“先生...”
他睜開眼,看見一個淡淡的影子站在爐火旁——正是畫中侍女薩日格。她向他深深一拜,身影漸漸消散。
陳守仁猛然起身,衝向藏畫的地方,打開鐵皮筒,展開畫軸——畫中女子依然站在海棠樹下,但色彩明顯暗淡了許多,仿佛隨時會消失。
“你放心,”他輕聲說,“我會保護好你。”
一九七一年春,倉庫要改建為臨時糧倉,所有抄家物資都要轉移處置。陳守仁心急如焚,趁人不備,將畫悄悄帶回家中。他的家在城東一片破舊平房區,妻子早逝,隻有一個當工人的兒子,早已分家另過。
他把畫藏在臥室頂棚的隔層裡,每天夜裡才敢拿出來看一看。有時他會對著畫說話,說他的家庭,他的困惑,他對這個世界的迷茫。而畫也會以微妙的變化回應——有時色彩會鮮亮些,有時女子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揚。
一天深夜,他突發高燒,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一隻冰涼的手輕撫他的額頭。第二天醒來,燒退了,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碗早已涼透的藥湯。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陳守仁小心守護著這個秘密。期間紅衛兵來查過幾次,都被他瞞過去了。
一九七六年,毛澤東逝世,“文革”結束。社會風氣逐漸鬆動,陳守仁終於可以把畫拿出來,堂堂正正地掛在自家牆上。
他退休後,開始研究滿清曆史,查找有關薩日格格格的記載。終於在一位老曆史學家的幫助下,在故紙堆裡找到了零星記錄:博爾濟吉特·薩日格,生於光緒六年,嫁與科爾沁郡王之子,夫戰死於辛亥年,她本人於民國初年病逝於奉天,年僅二十八歲。
“據說她臨終前念念不忘一幅畫,說是她父親給的嫁妝。”老曆史學家推了推眼鏡,“可惜啊,那些年兵荒馬亂,多少文物都下落不明。”
回到家,陳守仁站在畫前,輕聲說:“薩日格,我找到了你的故事。”
畫中女子靜靜佇立,眼神溫柔。
一九七九年春,陳守仁病重住院。在病榻上,他囑咐兒子一定要好好保存這幅畫。兒子不解,但還是答應了。
彌留之際,陳守仁看見薩日格站在病房門口,不再是畫中的侍女裝扮,而是身著大紅色的格格禮服,頭戴朝冠,微笑著向他招手。
“謝謝您,陳先生。”他聽見她說,“我的夙願已了,可以安心轉世了。來世必有重逢之日。”
陳守仁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兒子遵照遺囑,將畫保管得很好。改革開放後,他決定將這幅畫捐贈給市博物館。在專家的鑒定下,確認這是晚清宮廷畫師禹之鼎的真跡,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和曆史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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