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愣了一下,回想起來,確實如此。最冷的幾個晚上,那東西就特彆活躍。
“它們是冷了,”鐵蛋小聲說,“也想暖和暖和。”
李建國怔怔地看著兒子,半晌說不出話。
第二天,李建國去找趙老四,鐵蛋也跟著去了。趙老四家煙霧繚繞,牆上掛著些奇怪的圖騰。
聽李建國講完最近的事,趙老四歎了口氣:“那些是凍死鬼的魂,困在屍骨裡不得超生。天越冷,它們越難受,就想往熱乎地方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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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咋辦?”李建國問。
趙老四眯著眼想了很久:“按理說,該起出屍骨,好好安葬。可這大冬天的,地凍得跟鐵似的,刨不動啊。”
“總不能一冬天都這麼提心吊膽的。”李建國愁容滿麵。
趙老四從箱底翻出個紅布包,打開是一串小小的銅錢:“這是五帝錢,你拿去掛在炕沿上。再就是......每晚上炕前,在灶坑裡燒幾張紙錢,念叨念叨。”
李建國猶豫道:“燒紙錢?這可是封建迷信,讓大隊知道了......”
趙老四搖搖頭:“那你看著辦吧,我就這點招了。”
回家的路上,李建國一言不發。鐵蛋看著爹緊鎖的眉頭,也不敢說話。
當晚,李建國還是偷偷從趙老四那買來一疊黃紙,裁成紙錢形狀。夜深人靜時,他讓王秀芹在門口望風,自己在灶坑裡點燃了紙錢。
“不管你們是哪路冤魂,行行好,彆嚇唬孩子了。等開春,一定給你們挪個好地方。”李建國低聲念叨著。
那晚,鐵蛋睡得格外安穩,一夜無夢。
自此,李建國每晚都偷偷燒紙錢。炕洞裡的動靜果然小了許多,隻是偶爾還能聽到細微的抓撓聲,但再沒有冰冷的手伸出來摸人。
鐵蛋發現,爹變得沉默了,常常一個人蹲在門口抽煙,望著遠處的荒甸子發呆。
一天晚上,鐵蛋起夜,看見爹獨自站在灶台前,正往灶坑裡添紙錢。跳躍的火光映在他臉上,明明暗暗。
“爹,”鐵蛋小聲叫道,“它們為啥不離開呢?”
李建國嚇了一跳,見是鐵蛋,歎了口氣:“也許是無處可去吧。”
“趙爺爺說,它們是凍死鬼。怎麼會凍死呢?”
李建國沉默了一會,拉過鐵蛋坐在灶前的小凳上:“六零年,咱們這兒鬨饑荒,沒吃的,不少人外出逃荒,就凍死在路上。還有些是關外來的流民,無親無故,死在路邊,就被草草埋在那片荒甸子裡。”
鐵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人哪,活著要有個窩,死了要有個墳。”李建國往灶坑裡添了張紙錢,“無家可歸的魂,就跟無家可歸的人一樣,可憐啊。”
鐵蛋忽然覺得,那些炕洞裡的手不那麼可怕了。
臘月三十,除夕夜。外麵鞭炮聲此起彼伏,鐵蛋家也貼上了春聯,雖然簡單,總算有了些年味。王秀芹包了白菜餡餃子,一家三口圍著炕桌吃飯。
“開春咱們就申請宅基地,挪個地方重新蓋房。”李建國咬了口餃子,堅定地說。
“那這下麵的......”王秀芹憂心忡忡地看了眼炕席。
“等化凍了,就請人起出屍骨,好好安葬。”李建國說,“活人死人,都不容易。”
正說著,鐵蛋忽然感覺腳下一陣暖意,不是那種灼熱,而是溫和的暖流,從腳底蔓延到全身。沒有冰冷的手,沒有抓撓聲,隻有一種奇異的平靜。
那一晚,鐵蛋睡得特彆香甜。
開春後,李建國果然請了假,找來幾個膽大的鄉親,在趙老四的指點下,從房子周圍起出了十幾具屍骨。大多是無名無姓的,屍骨淩亂,有的還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像是在抵禦最後的寒冷。
李建國自掏腰包買了口薄棺,將屍骨合葬在後山向陽處。趙老四簡單做了場法事,雖然不合時宜,但大隊書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多過問。
說來也怪,自那以後,鐵蛋家的土炕再沒出現過怪事。第二年春天,他們在村中心分到了新的宅基地,蓋起了兩間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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