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山一愣:“陳老四?那是我太爺爺!他當年...”
“少了倆指頭。”山魈咧嘴一笑,“不過他沒你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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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山不敢多留,捂著流血的胳膊,快步沿著山魈指的路走去。走出一段距離,他回頭望去,哪有什麼獨腳巨人,隻有一塊形似人腳的巨石立在雪地中。
太陽快要落山時,陳東山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地標——那棵被雷劈成兩半的老椴樹,他知道自己安全了。下山途中,他想起太爺爺晚年總是戴著一隻手套,說是凍掉了兩根手指,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回到村子已是深夜,陳東山沒跟任何人提起山魈的事,隻說遇上了狼群。他賣了兩棵參,留下一棵最老的,曬乾後藏在了箱底。
1945年冬天,日本人撤了,八路軍來了又走,國民黨接收,土匪依舊猖獗。陳東山沒再帶隊進山,而是在村裡開了個小雜貨鋪。
1946年春,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昏倒在陳東山店前。他救起那人,喂了碗熱粥,那人才緩過氣來。年輕人自稱姓趙,是從關內逃難來的,一家人都死在戰亂中。
陳東山收留了小趙,教他認些草藥,幫忙看店。小趙勤快,腦子也靈,很快就能獨當一麵。村裡人都說陳東山撿了個好兒子。
隻有陳東山自己知道,他收留小趙,是因為有一晚夢見那山魈,山魈說:“你欠俺一條胳膊,總得有人繼承你的債。”
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長白山一帶駐軍增多,土匪或被剿滅或逃往深山。小趙娶了鄰村姑娘,生了兩個孩子,陳東山當了爺爺。
他漸漸老了,頭發花白,左臂上的傷每逢陰雨天就隱隱作痛。有時他會站在村口,望著遠方的長白山發呆。
“爹,看啥呢?”小趙問。
“看山。”陳東山簡短的答。
1958年大躍進,村裡組織人進山砍樹煉鋼。陳東山被請去做向導,他極力反對砍伐深山老林,但沒人聽他的。
一支伐木隊進了山魈嶺,再沒出來。搜救隊隻找到幾個瘋了的,嘴裡嘟囔著“獨腳大仙”。公社領導認為是階級敵人搞破壞,陳東山因為反對砍伐,被批鬥了幾次。
“那林子裡真有東西,”一天晚上,陳東山對小趙說,“我這條胳膊就是證明。”
他第一次向小趙講述了與山魈賭拳的經曆。
“爹,那是封建迷信...”小趙欲言又止。
陳東山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他知道有些東西,信不信由你,它就在那裡。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紅衛兵砸了村裡的山神廟,批鬥了幾個“搞迷信”的老人。陳東山因為曾經是“挖參把頭”,也被拉去遊街。小趙被迫與他劃清界限,帶著妻兒搬了出去。
1969年冬天,特彆冷。陳東山獨自一人住在老屋裡,肺病加重,咳得厲害。一天夜裡,他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山魈嶺,那獨腳山魈依然坐在倒下的樹乾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時候到了,陳東山。”山魈說。
陳東山醒來,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掙紮著起床,從箱底翻出那棵保存了二十多年的老參,拄著拐杖,一步步向山魈嶺走去。
沒人知道一個病重的老人是如何在寒冬裡走進深山的。當搜救隊找到他時,他已經凍僵在山魈嶺入口處,手裡緊緊攥著那棵乾枯的老參,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
小趙在整理遺物時,發現了陳東山留下的一本日記,最後一頁寫道:
“我一生最幸運的事,就是輸了兩次,贏了最後一次。山魈問我為何回來,我說來還債。它大笑,說人類的債是還不完的。我想告訴小趙,有些傳說比曆史更真實,有些羈絆比血緣更長久,但恐怕他不會懂。就像這長白山,你看它千萬年,也不知它藏著什麼秘密。”
1999年,已經退休的小趙——老趙了——帶著孫子回老家探親。村小學組織孩子們進山寫生,老趙作為當地長者被邀請同行。
在一條小徑旁,老趙的孫子突然指著不遠處喊道:“爺爺,看!那塊石頭像隻大腳!”
老趙順著孫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塊形似人腳的巨石立在草叢中。一陣山風吹過,他仿佛聽見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哼唱,像是有人在哼著不成調的老曲子。
老趙站了許久,直到老師催促,才拉著孫子的手離開。
“爺爺,你怎麼哭了?”孫子問。
“風大,眯眼睛了。”老趙抹了把臉,回頭望去,隻見長白山雲霧繚繞,宛如1945年的那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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