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入家門，婆婆的“規矩”圍城
結婚第一天，天剛蒙蒙亮，我就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了。身旁的丈夫張偉還在睡，嘴角帶著點笑，大概還在想昨天婚禮上的熱鬨。我輕輕坐起來，看著身上的紅色睡衣，心裡有點甜，又有點慌。今天是我正式住進張家的第一天，也是要和婆婆朝夕相處的開始。
穿好衣服走出臥室，客廳裡已經有了動靜。婆婆李桂蘭正站在陽台上澆花，她穿著灰色的布褂子，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用一根銀簪子彆著。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說：“醒了？去把廚房的粥盛出來，碗筷在消毒櫃第二層。”
我趕緊應了聲“好”，快步走進廚房。鍋裡的小米粥冒著熱氣，旁邊的盤子裡擺著六個白煮蛋，還有一小碟鹹菜。我拿起碗，剛要盛粥，婆婆就走了進來，指著碗說：“用那個藍邊的碗盛，那個是張偉的，你用白瓷碗。”我趕緊換了碗，她又說：“粥要盛八分滿，燙著了不好，也彆太少，顯得小氣。”
我按她說的盛好粥，把碗筷擺到餐桌上。張偉這時候也醒了，揉著眼睛走出來，笑著說：“媽，小琳第一次做飯，您就彆這麼嚴格了。”婆婆把一個剝好的雞蛋塞到張偉手裡，瞪了他一眼：“剛娶媳婦就忘了娘？規矩就是規矩，不然家裡還不亂套了？”
張偉吐了吐舌頭，拉著我坐下吃飯。我拿起雞蛋剛要剝，婆婆又開口了：“雞蛋要從大頭敲，好剝。你看你那樣，雞蛋皮都碎到裡麵去了。”我手一頓，看著手裡碎成小塊的蛋殼，臉一下子紅了。張偉趕緊說：“我愛吃帶點蛋殼的，補鈣。”說著就把我手裡的雞蛋拿過去，三口兩口吃了下去。
吃完飯，我剛要收拾碗筷，婆婆攔住我，從櫃子裡拿出一個黃色的本子。本子封麵有點磨破了，上麵用毛筆寫著“張家家規”四個大字。她把本子放到我麵前，說：“今天開始你就是張家的人了，這些規矩得記牢。”
我翻開本子，第一頁是手寫的目錄，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多條。第一條是“每日作息”：早上六點起床做早飯，晚上九點半熄燈，不許熬夜。第二條是“家務分工”：媳婦負責做飯、洗碗、擦桌子，婆婆負責買菜、打掃客廳，兒子周末負責大掃除。第三條是“財務製度”：夫妻雙方工資每月5號前上交，日常開銷向婆婆申請，單筆超過兩百元要全家商量。
我越看心越沉，手指捏著紙頁都有點發白。看到“財務製度”那條，我忍不住抬頭問：“媽，我的工資也要上交嗎？我自己上班掙的錢，想自己存著……”
話還沒說完，婆婆就把臉沉了下來：“你這是什麼話？嫁進來就是一家人，錢當然要放一起管。我年輕時候嫁給你爸，第一個月工資就交給婆婆了，這是老規矩。再說了，我管錢仔細，不會亂花，都是為了這個家。”
張偉在旁邊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聲說：“小琳，我工資一直都是媽管的，沒事，家裡開銷媽都會安排好。”我看著張偉，他眼神裡帶著懇求，我隻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媽，我會按規矩來的。”
婆婆這才露出點笑，又翻到“待客禮儀”那頁：“以後家裡來客人，你要端茶倒水，不能坐著不動。說話要輕聲細語，不能大聲嚷嚷，丟咱們張家的臉。”她指著牆上掛的照片，“你看這客廳，都是我打理的，乾乾淨淨的，你以後擦桌子要用軟布，不能用鋼絲球，把家具刮花了可不行。”
客廳牆上掛了好多照片，正中間是婆婆穿著旗袍的大照片，兩邊是張偉從小到大的照片，還有幾張是婆婆和親戚的合影。我在這些照片裡找了半天，沒看到一張屬於我的位置。婆婆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說：“等過段時間，把你和張偉的結婚照也掛上，就掛在我照片旁邊。”我嘴上應著，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
中午的時候，我想做個紅燒魚，剛把魚從冰箱拿出來，婆婆就走過來了：“魚要提前用鹽醃半小時，不然不入味。你看你這刀工，魚鱗都沒刮乾淨，我來弄。”她接過刀，三下五除二就把魚處理乾淨了，然後指揮我：“倒油的時候要等鍋冒煙了再倒，不然魚會粘鍋底。放醬油要放老抽，顏色好看，生抽太淡……”
我站在旁邊，看著她熟練地做菜，感覺自己像個多餘的人。張偉走進廚房，說：“媽，讓小琳自己試試唄，她在家也經常做飯的。”婆婆把鍋鏟往鍋裡一磕，說：“在家是在家，在張家就得按張家的規矩來。她做的菜太鹹，你吃了咳嗽怎麼辦？”
我心裡有點委屈，我知道自己做飯口味重一點，但每次張偉來我家都吃得很香，從沒說過鹹。可看著婆婆不容置疑的樣子，我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遞過蔥薑蒜。
下午，婆婆讓我把自己的衣服收拾一下。我打開衣櫃，發現裡麵一半掛著張偉的衣服，另一半空蕩蕩的。婆婆指著空著的那邊說：“你的衣服要按季節分類，春天的放左邊，夏天的放中間，秋冬的放右邊。內衣要單獨放在下麵的抽屜，襪子要成雙成對擺好，不能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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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我的一件牛仔外套，皺著眉頭說：“這種衣服太硬，不能掛在衣櫃最上麵，會把下麵的衣服壓變形。還有這雙運動鞋，不能放臥室，有味兒，要放陽台鞋架上。”我看著她一件一件挑我的毛病，感覺自己的東西好像都見不得人似的。
傍晚，我想給我媽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剛拿起手機，婆婆就走過來說：“剛結婚彆老跟娘家打電話，讓人覺得咱們家欺負你了。有什麼事跟我說，我也是你媽。”我隻好把手機放下，心裡堵得難受。
晚飯的時候，婆婆做了四個菜，都是張偉愛吃的。她不停地給張偉夾菜，說：“多吃點排骨，補補身體。這個青菜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快吃。”全程沒給我夾一筷子，好像我不存在似的。我扒拉著碗裡的飯，沒什麼胃口。
吃完晚飯，我主動去洗碗。剛拿起洗潔精，婆婆就喊：“用熱水洗，冷水洗不乾淨油汙。洗潔精少放，放多了衝不淨，吃了對身體不好。洗完的碗要倒扣在架子上，瀝乾水才能放進消毒櫃。”我站在水池邊，聽著她一句接一句的指揮，感覺後背都僵了。
張偉想過來幫忙，被婆婆攔住了：“男人哪能洗碗？去看電視去。女人家就是要做家務，這是本分。”張偉隻好回了客廳，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點失望。他明明知道我不開心，卻什麼也沒說。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張偉從身後抱著我，說：“小琳，彆生氣了，我媽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她今天跟我說了，覺得你挺好的，就是怕你不懂規矩，以後讓人笑話。”
我轉過身看著他，問：“那工資卡的事，真的要交嗎？我想自己存點錢，以後萬一有什麼事……”張偉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有自己的錢，可我媽管了這麼多年家，突然讓她不管，她肯定不習慣。咱們先交幾個月，等她放心了，我再跟她商量，好不好？”
我沒說話，隻是看著天花板。房間裡很安靜，能聽到客廳裡婆婆咳嗽的聲音，還有牆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音。我想起結婚前，張偉說他媽媽是個很傳統的人，就是有點強勢，讓我多擔待。那時候我以為“擔待”就是偶爾聽幾句嘮叨，沒想到是這樣，連穿什麼衣服、怎麼洗碗都要管。
我輕輕歎了口氣，張偉把我抱得更緊了：“彆想太多了，時間長了就好了。我媽其實挺疼人的，冬天會給我織毛衣，我生病的時候她整夜不睡照顧我。”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婆婆對他好，不代表會對我好。在這個家裡，她是媽媽，我是外人，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我聽到婆婆在客廳和張偉說話。婆婆的聲音很低，但我還是聽清了幾句：“……工資卡一定要拿到手，女人手裡有錢就容易變心……她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對，你要多盯著點……”張偉好像說了句“知道了媽”，然後就回了房間。
我趕緊閉上眼睛裝睡，感覺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又疼又涼。原來婆婆不是真的為了管家，她是怕我手裡有錢，怕我不聽話。我悄悄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我知道，從今天起，我要在這個家裡生活，要和婆婆朝夕相處。可這樣的日子，真的能過下去嗎？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我看著那道影子，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妥協。這個家是張偉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不能讓自己活得這麼憋屈。我要慢慢適應，但也要守住自己的底線。總有一天，我要在這個家裡，真正擁有屬於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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