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我醒得比平時晚。陽光透過窗簾縫照在被子上，暖洋洋的。李偉早就起來了，在廚房叮叮當當弄早飯。我伸了個懶腰，慢慢爬起來，心裡還惦記著金鐲的事。
走出臥室，就聞到煎雞蛋的香味。李偉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看見我就笑：“醒啦？快洗臉吃飯，今天做了你愛吃的溏心蛋。”我嗯了一聲，去衛生間洗漱。鏡子裡的我眼下有點青，昨晚沒睡太踏實，總想著婆婆會不會突然來。
吃完早飯，我收拾碗筷往廚房送。李偉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突然抬頭說：“對了，我媽說今天可能過來，說家裡種的白菜熟了，給咱們送點。”我手裡的碗差點沒拿穩，心裡咯噔一下：“她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昨晚打電話說的，我忘了告訴你。”李偉放下手機，“你彆緊張，她就來送點菜，坐會兒就走。”我沒說話，趕緊把碗洗好，擦了擦手就往臥室走。我得把首飾盒藏好，昨天回來隨手放在床頭櫃抽屜裡，萬一被婆婆翻到就糟了。
打開抽屜，紅色的首飾盒安安靜靜躺在那兒。我捧著盒子，眼珠轉了轉，想找個隱蔽的地方。衣櫃最下麵有個舊箱子，裡麵裝著換季的衣服，我把盒子塞到衣服最底下，又壓了幾件厚毛衣，這才覺得放心。剛把箱子推回衣櫃，就聽見門鈴響了。
李偉喊了聲“來了”，跑去開門。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下衣服，慢慢走出臥室。門口傳來婆婆的大嗓門：“小偉啊，你看我給你們帶了多少白菜，自家種的，沒打農藥！”接著，就看見婆婆拎著兩個大袋子走進來，臉上堆著笑。
“媽，你怎麼拎這麼多，累著了吧？”李偉接過袋子往廚房送。婆婆拍了拍手，目光掃過客廳，最後落在我身上，嘴角撇了撇：“喲，小晴也在啊？這都快中午了才起來，年輕人就是好命。”
我早習慣了她這樣說話，沒接茬，隻是淡淡說了句：“媽來了，坐吧，我去倒杯水。”轉身往廚房走，心裡暗暗祈禱她趕緊送完菜就走。剛拿起杯子，就聽見客廳裡婆婆問：“小偉，你臥室那抽屜沒關好，裡麵放的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裡的水壺差點歪了。昨晚我明明把抽屜關上了，可能是早上急著藏盒子，沒留意沒推到底。我趕緊端著水往客廳走，想辦法岔開話題。
走到客廳，就看見婆婆站在臥室門口，手裡拿著個東西——是我昨天裝首飾盒的絨布袋子！我藏盒子時太急，把袋子隨手扔在了抽屜邊上，沒一起收起來。這下糟了，她肯定看見袋子了。
“媽，你拿我東西乾啥？”我儘量讓語氣聽起來平靜，走過去想把袋子拿回來。婆婆卻把手往後一躲，眼睛眯了眯：“這袋子看著挺好，裡麵裝的啥寶貝？我剛才看見抽屜沒關，想幫你們關上，結果就看見這個了。”
李偉從廚房出來，看見這情景，趕緊打圓場：“媽，就是個普通袋子，小晴放東西用的。您彆站著了，快坐沙發上歇會兒。”婆婆卻沒動，眼睛盯著我，又問：“這裡麵裝的啥啊？神神秘秘的，還藏抽屜裡。”
我心裡發慌，腦子飛快轉著，想找個借口。這袋子是金店送的，上麵印著店名，一看就知道是裝首飾的。要是說實話，她肯定要追問；要是撒謊，又怕她不信，非要打開看。我捏著水杯的手有點出汗，剛想說話，婆婆已經把袋子打開了。
她把手伸進袋子摸了摸，臉上的表情變了變，然後掏出了那個紅色的首飾盒。盒子不大，但看著很精致。婆婆拿著盒子，掂量了兩下，又看了看上麵的花紋，突然笑了：“喲，這盒子看著就不便宜，裡麵裝的啥好東西啊？”
“沒、沒啥……”我有點結巴，“就是之前買的小玩意兒，不值錢。”婆婆哼了一聲，沒聽我的，直接把盒子打開了。當她看見裡麵的金鐲時，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呼吸都變重了。她拿起鐲子，放在手裡仔細看著，又用指甲刮了刮，好像在確認是不是真金。
“這、這是金鐲子？”婆婆的聲音有點抖，抬頭看著我，“這麼粗的金鐲子，得花不少錢吧？”我低著頭，沒說話，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回答。李偉在旁邊趕緊說：“媽，就是個普通鐲子，打折的時候買的，不貴。”
“不貴？”婆婆把眼一瞪，指著鐲子說，“你看這克數，這花紋，怎麼可能不貴！小晴，你老實說，這鐲子花了多少錢？”我咬著嘴唇，含糊道：“沒多少，就幾千塊。”
“幾千塊？”婆婆顯然不信，把鐲子往盒子裡一放，“你當我老糊塗了？這鐲子最少也得幾萬！小晴，你這錢是哪來的？是不是又亂花小偉的錢了？”我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媽，這錢是我自己掙的，沒花李偉的。”
“你自己掙的？”婆婆撇撇嘴，“你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除去生活費，哪來的錢買這麼貴的鐲子？我看你就是不會過日子，掙點錢就瞎買東西！”我剛想反駁，李偉拉了拉我的胳膊，對我搖搖頭，然後對婆婆說：“媽，小晴最近業績好，公司發了獎金，她想買就買了，您彆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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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獎金？”婆婆眼睛一亮，看著我，“發了多少獎金啊？能買這麼貴的鐲子。”我不想說，可她盯著我不放，李偉在旁邊勸：“媽，這是小晴的私事，您就彆問了。咱們說點彆的，您帶的白菜挺好，中午炒白菜吃吧？”
婆婆這才沒再追問獎金的事，但手裡還拿著首飾盒，翻來覆去地看。她把鐲子拿出來，又戴在自己手腕上比劃了比劃，嘴裡嘖嘖有聲：“這鐲子戴著就是舒服，款式也好看，就是有點大，我戴著晃悠。”
我看著她這樣，心裡很不舒服。這鐲子是我給我媽買的，她憑什麼拿在手裡擺弄，還說三道四？但我沒敢說出來，怕一開口就吵起來。李偉看出我的不高興，對婆婆說：“媽，鐲子看完了就放回去吧，彆弄丟了。”
婆婆這才不情願地把鐲子摘下來，放回盒子裡，蓋好蓋子，卻沒還給我，而是自己拿著，放在腿上摸著。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抬頭對我笑了笑，那笑容看得我心裡發毛。
“小晴啊，你這眼光不錯，這鐲子確實好看。”婆婆慢悠悠地說，“你媽知道你給她買這麼貴的東西，肯定很高興吧？”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提我媽，點點頭：“嗯，我媽挺喜歡的。”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婆婆點點頭，又拿起盒子看了看，“養女兒就是好，知道孝順媽。不像我們家，就一個兒子，粗心大意的，哪想到給我買這些。”李偉聽了，趕緊說：“媽，等我發工資了，也給您買東西。”
“你買的能跟這個比嗎？”婆婆白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向我，“小晴啊，你看你媽都有金鐲子了，我這當婆婆的，是不是也該有一個啊？大家都是一家人，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就知道她要說這話。我假裝沒聽懂，笑了笑：“媽，您要是喜歡，以後有機會也給您買。”婆婆眼睛一亮：“真的？那你也給我買個一模一樣的？我看這個款式就挺好，戴著大氣。”
我沒想到她這麼直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李偉在旁邊趕緊打圓場：“媽，小晴剛買了一個，手頭可能有點緊，等以後再說吧。”婆婆卻不依不饒：“緊什麼緊？她不是剛發了獎金嗎？買一個怎麼了？我把小偉養這麼大，難道還不配戴個金鐲子？”
我看著婆婆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裡的火一下子上來了。但我忍住了，深吸一口氣說：“媽，這鐲子不便宜，我現在確實沒那麼多錢再買一個了。”婆婆哼了一聲，沒說話，但手裡還是緊緊攥著那個首飾盒，眼神一直沒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氣氛變得很尷尬。婆婆沒再提鐲子的事，但一直板著臉，時不時歎口氣，說些“現在的年輕人心裡隻有娘家”“當婆婆的就是外人”之類的話。李偉想找話題，她也愛答不理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婆婆終於站起身，把首飾盒往我手裡一塞：“行了，我也該回去了，家裡還有事。”我接過盒子，說了句“媽慢走”。李偉趕緊說：“媽，不在這吃飯啊？我都把白菜洗好了。”
“不吃了，看著心煩。”婆婆丟下一句話，拿起門口的包就走了。李偉追出去送她，我站在客廳裡，手裡攥著首飾盒，心裡又氣又煩。我知道，這事肯定沒完，婆婆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過了一會兒，李偉回來了，看見我臉色不好，走過來勸：“小晴，你彆往心裡去，我媽就是那樣，隨口說說的。”我抬頭看著他：“隨口說說？她那眼神，那語氣，像是隨口說說嗎？她明顯就是想要鐲子！”
“就算她想要，我也不會讓你買的。”李偉歎了口氣，“我媽就是好麵子，等過兩天她忘了這事兒就好了。”我搖搖頭，心裡一點都不相信。婆婆那個人，認定的事怎麼可能輕易忘記？我看著手裡的首飾盒，突然覺得這金鐲像是給自己惹了個大麻煩。
我把盒子重新藏回衣櫃的舊箱子裡，這次特意壓了更多衣服，確保不會再被發現。做完這一切，我坐在沙發上，心裡亂糟糟的。我給我媽買個鐲子，本來是件開心的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李偉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拉著我的手說：“彆想了，下午我帶你去逛街，買點你喜歡的東西，換換心情。”我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但我知道，隻要婆婆還惦記著那個金鐲，這日子就彆想清淨。我現在隻希望，她彆鬨得太過分。
窗外的陽光依舊很好，但我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我有種預感，接下來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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