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婆婆沒再來，也沒打電話，家裡暫時恢複了平靜。我以為她那天隻是隨口說說，過了新鮮勁就忘了，心裡稍微鬆了點氣。李偉也說：“你看，我就說我媽不會當真的，她就是嘴碎。”我嘴上沒反駁，但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周三晚上，李偉突然說：“我媽打電話了，讓咱們周末回趟老家，說小叔子從外地回來了，一家人聚聚。”我手裡的筷子頓了一下：“非要回去嗎？我這周末還想加班呢。”最近公司有個項目要趕，我本打算周末加兩天班，爭取早點完成。
“加啥班啊，掙錢也不差這兩天。”李偉放下筷子，“小叔子一年就回來一次，我媽特意說了讓你一起去。再說，你也該跟我媽緩和緩和關係，彆總讓她覺得你不想見她。”我知道李偉說得有道理，可一想到要見婆婆，心裡就發怵，尤其是金鐲的事還沒過去。
“那……好吧。”我猶豫了半天，還是點了頭。畢竟是一家人，總不能一直躲著。也許回去好好說說話，婆婆真的能把金鐲的事忘了。我在心裡安慰自己，又叮囑李偉：“回去你可得幫著點我，彆讓你媽又說些不好聽的。”
“放心吧，有我呢。”李偉拍著胸脯保證。可我看著他大大咧咧的樣子，一點都不放心。他總是這樣，覺得什麼事都能靠“和稀泥”解決，根本不知道婆媳之間的矛盾沒那麼簡單。
周六早上，我們買了些水果和營養品，開車回了老家。婆婆家在城郊的村子裡，房子是幾年前翻新的，帶個小院子，種著些蔬菜。剛到門口，就看見婆婆在院子裡擇菜，聽見車聲，她抬起頭，臉上沒什麼表情。
“媽，我們回來了。”李偉停好車，笑著喊了一聲。婆婆“嗯”了一聲，視線掃過我們手裡的東西，最後落在我身上，冷冷地說：“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不樂意來呢。”
“媽，看您說的，怎麼會不樂意。”我擠出笑容，把東西遞過去，“這是給您買的水果，您嘗嘗。”婆婆沒接，轉身往屋裡走：“進來吧，飯快做好了，小叔子在屋裡看電視呢。”
進了屋，小叔子從沙發上站起來，笑著打招呼：“哥，嫂子，你們來了。”小叔子比李偉小五歲，性格挺隨和，平時跟我們關係還行。我點點頭：“剛到？路上累不累？”“不累，坐高鐵快得很。”小叔子招呼我們坐。
客廳裡的氣氛有點尷尬，李偉趕緊找話題跟小叔子聊工作上的事，我在旁邊聽著，時不時插句話。婆婆在廚房和客廳之間來回走動，忙著做飯，沒怎麼說話，但我總感覺她的目光時不時往我身上瞟，讓我坐立難安。
快到中午時，飯菜終於做好了。一張大圓桌擺在客廳中間，擺滿了菜，有魚有肉，看著很豐盛。婆婆把最後一盤炒青菜端上來，擦了擦手說：“吃飯吧，都餓了吧。”我們圍著桌子坐下，李偉給婆婆和小叔子倒了酒，又給我倒了杯果汁。
剛開始吃飯時，氣氛還算不錯。婆婆給小叔子夾菜，問他在外地的情況，小叔子一一回答，還說攢了點錢，打算明年在老家付個首付買房。李偉在旁邊幫著高興，說要跟他一起湊錢。我低頭扒著飯，儘量不說話，就怕說錯話引火燒身。
吃到一半，婆婆突然放下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偉，慢悠悠地開口了：“小晴啊，上回在你家看見的那個金鐲，挺好看的。”我心裡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我沒接話，假裝沒聽見，繼續吃飯。
李偉趕緊說：“媽，那鐲子是小晴給她媽買的，她媽辛苦一輩子，也該戴點好東西。”“我知道是給她媽買的。”婆婆瞥了李偉一眼，“我又沒說不讓給她媽買。”她頓了頓，目光又落到我身上，語氣帶著點刻意的平靜：“你媽有金鐲，我當婆婆的，也該有一個吧？”
我拿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心裡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但還是強壓著說：“媽，那鐲子挺貴的，我現在手頭不寬裕……”“寬裕不寬裕的，不就一個鐲子嗎？”婆婆沒等我說完就打斷我，“你能給你媽買，就不能給我買一個？都是當媽的，憑啥你媽有我沒有？”
“媽，小晴不是那個意思。”李偉想打圓場，“她那獎金剛發下來就給她媽買了鐲子，現在確實沒那麼多錢了。等以後有錢了，肯定給您買。”“以後是以後，現在是現在！”婆婆的聲音提高了不少，“我就要現在買！而且就得是一模一樣的！不然就是不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裡！”
她一邊說一邊拍桌子，桌上的碗碟都震得響了響。小叔子在旁邊尷尬地勸：“媽，您彆生氣，有話好好說。嫂子也不是故意的……”“我生氣怎麼了？”婆婆瞪著小叔子，“我當婆婆的要點東西怎麼了？難道還不該嗎？她嫁給我們家小偉，我就是她親媽！給親媽買個金鐲怎麼了？”
我看著她蠻不講理的樣子，心裡的火再也壓不住了。我放下筷子，看著她說：“媽，話不能這麼說。我媽養我二十多年，我給她買個鐲子是應該的。您是李偉的媽，要鐲子也該讓李偉給您買，憑什麼讓我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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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這話說的！”婆婆氣得臉都紅了，“李偉的錢不就是你的錢？你的錢不就是李偉的錢？分那麼清乾啥！我看你就是心裡沒我這個婆婆，隻想著你娘家！”“我心裡有沒有您，不是靠一個金鐲來證明的！”我也提高了聲音，“這幾年我對您怎麼樣，您心裡不清楚嗎？逢年過節哪次沒給您買東西？您生病住院哪次不是我跑前跑後？”
“那些東西能跟金鐲比嗎？”婆婆梗著脖子喊，“那些都是小打小鬨！這金鐲才是正經東西！我不管，我就要一模一樣的！你今天不答應，這飯就彆吃了！”她說著就站起來，作勢要把桌子掀了。
“媽！”李偉趕緊拉住她，“您彆鬨了！多大點事啊，至於嗎？”“怎麼不至於！”婆婆甩開李偉的手，“我辛辛苦苦把兒子養大，現在連個金鐲都撈不著，我活著還有啥意思！”她越說越激動，眼睛都紅了。
小叔子在旁邊急得團團轉，一會兒勸婆婆，一會兒勸我：“嫂子，您就當給我個麵子，彆跟我媽計較。媽就是好麵子，您哄哄她就過去了。”我看著小叔子，又看了看撒潑的婆婆和一臉無奈的李偉，心裡涼颼颼的。
我知道婆婆是故意的，她就是覺得我好欺負，想逼著我妥協。可這一次，我不想讓了。憑什麼她想要什麼，我就得給她買？我的錢是辛辛苦苦掙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我給我媽買是孝順，她憑什麼逼著我也給她買？
“這鐲子，我不會買的。”我深吸一口氣，看著婆婆，一字一句地說，“您要是覺得我這個兒媳不好，那我也沒辦法。但想讓我委屈自己，順著您的心意來，不可能。”說完，我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想往外走。
“你敢走！”婆婆尖叫起來，“你走了就彆再進這個家門！”李偉趕緊拉住我：“小晴，你彆衝動！有話好好說！”我看著李偉，心裡又氣又失望：“好好說？你看她這樣，怎麼好好說？”
客廳裡一片混亂，婆婆在哭哭啼啼，小叔子在勸，李偉拉著我不讓走。我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累。我不明白，為什麼買個鐲子給我媽，會鬨出這麼多事。難道在婆婆眼裡，兒媳對自己親媽好，就是錯的嗎？
“這飯我不吃了。”我用力甩開李偉的手，“你們吃吧。我在車裡等你，你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跟我走。”說完，我不再看他們，徑直走出了屋子，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院子裡的風有點冷，吹在臉上，卻讓我清醒了不少。我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坐進去，心裡亂得像一團麻。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我知道，如果這次妥協了，以後婆婆隻會變本加厲。有些底線，必須守住。
車子裡很安靜，能隱約聽見屋裡傳來的爭吵聲。我靠著座椅，閉上眼睛，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我隻是想做個孝順女兒，怎麼就這麼難？這婆媳之間的矛盾，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頭？我看著窗外陌生的院牆，第一次對這段婚姻感到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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