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決定找工作，我每天都在女兒午睡時抓緊時間準備。她一般中午睡兩個小時，這段時間成了我最寶貴的“工作時間”。我把手機調成靜音，坐在臥室的小書桌前，一邊留意著女兒的動靜，一邊刷招聘軟件。
剛開始投簡曆時，我心裡沒底。離開職場兩年，很多新的設計軟件我隻是略懂皮毛，行業的新趨勢也不太清楚。我對著招聘要求裡的“熟練掌握xx軟件”“有新媒體設計經驗優先”這些字眼，手心直冒汗。但我沒退縮，打開以前買的網課，趁女兒睡著時一點點學。
老公看我天天抱著手機，問我在忙什麼。我沒說實話，隻說在看育兒知識。我怕他覺得我瞎折騰，也怕婆婆知道後又來搗亂。這件事，我想等有了眉目再說。
那天中午，女兒喝完奶很快就睡著了。我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想去客廳拿筆記本電腦。剛走到客廳，就看見婆婆坐在沙發上織毛衣，電視開著，聲音不大不小。
我儘量放輕腳步，想從她身邊繞過去。可剛走兩步，她突然抬頭問：“你鬼鬼祟祟地乾什麼？朵朵睡了？”
“嗯，剛睡著。”我停下腳步，“我去拿個東西。”
“拿東西需要這麼輕手輕腳？”她放下毛衣，眯著眼睛打量我，“我看你最近天天抱著手機，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在搞什麼小動作？”
“沒有，就是看看育兒視頻。”我心裡有點慌，趕緊轉身往書房走。
拿到電腦回到臥室，我關上門，鬆了口氣。打開招聘網站，我看到之前投的兩家公司有了回複，都是說我的經驗不符合崗位要求。心裡有點失落，但我很快打起精神，繼續篩選公司。
我把目標放在中小型廣告公司和新媒體公司，這些公司對經驗的要求沒那麼苛刻，而且很多不需要經常加班。我仔細看每家公司的招聘信息，針對不同崗位修改簡曆裡的重點，把和崗位相關的經驗寫得更詳細。
投到第五家公司時，臥室門突然被推開了。我嚇了一跳，趕緊把頁麵關掉。婆婆站在門口，雙手叉腰看著我。
“你在乾什麼？關門乾什麼？見不得人嗎？”她走進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電腦屏幕。
“沒什麼，就是……就是查點資料。”我手忙腳亂地想合上電腦，可她已經走了過來。
她一把推開我的手，盯著屏幕上還沒關掉的招聘頁麵，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查資料？查招聘資料？你想乾什麼？你要出去上班？”
被她撞見，我也不想再藏了，點點頭說：“是，我想找份工作。”
“找工作？”她冷笑一聲，聲音拔高了八度，“家裡的事還不夠你忙的？朵朵還這麼小，你出去上班誰帶她？我告訴你，我可不帶！我年紀大了，沒精力伺候你們娘倆！”
“我找的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下班能自己帶朵朵。而且我會請鐘點工幫忙接她放學，不用你操心。”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鐘點工？你有錢請鐘點工？還不是花我兒子的錢！”她指著我的鼻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兒子掙錢容易？剛在家待了兩年就待不住了，非要出去拋頭露麵！我告訴你，我們家不需要女人出去掙錢，安安分分在家帶娃就行！”
“我出去工作不是為了拋頭露麵，是想靠自己掙錢。”我攥緊了拳頭，“而且我以前也是上班的，我有自己的事業。”
“事業？你那叫什麼事業？”她撇著嘴，眼神裡全是嘲諷，“不就是在辦公室裡敲敲鍵盤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兩年你圍著灶台轉，腦子早就鏽住了吧？哪家公司會要你這種脫節的黃臉婆？”
“我沒有脫節，我一直在學習新的軟件和知識。”我強忍著怒氣說。
“學習？在家帶娃還能學習？你騙誰呢？”她走到我麵前，伸手想關電腦，“彆白費力氣了！趕緊把電腦關了，去給我洗點水果，我渴了。”
“我不洗，要吃你自己洗。”我把電腦往懷裡抱了抱，第一次敢這樣跟她說話。
她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反駁她。隨即她就炸了，伸手就要搶我的電腦：“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我頂嘴了？我看你就是在家待久了，閒出毛病了！今天我非要讓你清醒清醒！”
我死死抱著電腦不讓她搶，兩人拉扯間，電腦差點掉在地上。這時候，女兒被外麵的動靜吵醒了，在小床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聽見女兒的哭聲，我和婆婆都停了手。我趕緊跑過去把女兒抱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憋得通紅。
婆婆站在旁邊，嘴裡還在嘟囔：“哭哭哭，就知道哭！都是你媽，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
我沒理她，抱著女兒坐在床邊，心裡又氣又急。女兒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靠在我懷裡抽噎著，大眼睛委屈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