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飯桌上的比較像根刺紮心
周末的太陽剛爬過窗台，我就被廚房裡叮叮當當的聲響吵醒了。老公還賴在被窩裡打哈欠，我推了他一把：“快起來，今天說好回媽家吃飯，彆遲到了。”他翻了個身嘟囔：“知道了，你先收拾，我再眯十分鐘。”
我起身套上外套，走到衣櫃前挑衣服。昨天剛買的米色針織衫很合身，可想到婆婆挑剔的眼神，我又換成了洗得發白的舊衛衣。鏡子裡的自己麵色有些憔悴，最近總加班，眼下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我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希望今天能順順利利的。
等我們趕到婆婆家時，嫂子已經在廚房忙開了。她係著圍裙，手裡顛著鍋鏟，看到我們進門立刻笑著喊：“阿哲，小雅，你們可算來了，快坐，菜馬上就好。”婆婆從客廳探出頭，看見我就招手：“小雅過來，幫你嫂子摘點青菜。”
我挽起袖子走到廚房，嫂子把一捆青菜塞給我：“媽說你做事細致，摘菜肯定乾淨。”我剛要道謝，婆婆就跟了進來，靠在門框上歎氣：“還是我大兒媳懂事，嫁到家裡三年，每天下班就往廚房鑽，哪像有些年輕人，下班就知道玩手機。”
我手裡的動作頓了頓，知道婆婆這話是說給我聽的。結婚半年，她總拿我和嫂子比。嫂子在國企上班，朝九晚五從不加班，我在廣告公司做設計，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可在婆婆眼裡，這些都成了“不懂事”的證據。
“媽，小雅他們公司忙，年輕人拚事業是好事。”嫂子笑著打圓場，手裡的鍋鏟沒停，“再說小雅會設計，能掙大錢呢。”婆婆哼了一聲：“能掙又怎麼樣？不會過日子白搭。你看你每個月工資一分不少存起來，哪像小雅，上個月還買了台新電腦，家裡那台不是能用嗎？”
我低著頭摘菜，手指被青菜上的水打濕，涼絲絲的。那台舊電腦用了五年，卡得連設計軟件都裝不上，我咬牙買了台新的，就是為了工作方便。可這些話，我沒跟婆婆說過，說了她也不會懂，隻會覺得我在找借口亂花錢。
老公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頭看他，他衝我擠擠眼睛，示意我彆往心裡去。可他轉身就去跟婆婆搭話：“媽，今天做什麼好吃的？聞著真香。”完全沒提剛才婆婆說我的話，像是沒聽見一樣。
飯菜很快端上桌，滿滿一桌子菜，大多是嫂子愛吃的。婆婆不停給嫂子夾菜：“多吃點，你最近瘦了。”轉頭看到我麵前的盤子，又開始念叨：“你看你嫂子，吃飯從來不剩，哪像你，每次都剩下半碗飯，不知道糧食金貴。”
我扒拉著碗裡的飯，沒胃口了。嫂子笑著說：“媽，小雅可能是減肥呢，年輕人愛漂亮。”婆婆立刻瞪我：“減肥能當飯吃？女人結了婚就得踏踏實實過日子，整天想著臭美有什麼用？你嫂子結婚後就沒買過新衣服，人家那才叫會過日子。”
我攥緊筷子，指節泛白。結婚前我也是個愛打扮的姑娘，衣櫃裡掛滿了漂亮裙子。可自從嫁給老公，每次買新衣服都會被婆婆念叨，時間久了，我連逛街的興趣都沒了。可就算這樣，在她眼裡，我還是不如嫂子“會持家”。
“對了媽，我這個月工資又存滿了。”嫂子突然掏出手機，點開記賬軟件給婆婆看，“你看，每天的開銷都記著呢，一分錢都沒亂花。”婆婆湊過去，眯著眼睛看屏幕，嘴角的皺紋都笑開了：“好孩子，真是媽的好兒媳！不像有些人，工資發下來沒幾天就花光了，問她買了啥，啥也說不上來。”
我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掐進掌心。上個月我剛交了三個月房租，又買了設計需要的素材庫，工資確實花得快，可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可這些，我沒必要跟婆婆解釋，在她心裡，隻要不把錢存起來，就是“不會過日子”。
“小雅，你這個月工資發了多少？”婆婆突然轉頭問我，眼神帶著審視。我心裡一緊，含糊道：“沒多少，剛夠花。”她立刻皺起眉頭：“沒多少是多少？我看你就是不會規劃，年輕人花錢得有節製，你看你嫂子……”
“媽，吃飯呢，說這些乾啥。”老公終於開口打斷，給我夾了塊排骨，“快吃吧，菜要涼了。”婆婆不滿地瞪了老公一眼：“我跟你媳婦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怎麼了？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等你們以後用錢的時候就知道難了！”
一頓飯吃得我如坐針氈，婆婆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盯著我，嘴裡的話句句都在拿我和嫂子比較。嫂子則時不時附和幾句，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謙虛，眼底卻藏著得意。老公全程低頭扒飯，偶爾抬頭打個圓場，卻更像是在敷衍。
吃完飯我主動收拾碗筷，嫂子搶著要幫忙，被婆婆攔住：“讓小雅弄，你歇著去。她平時上班輕鬆，在家也該多乾點活，學學怎麼做家務。”我端著碗走進廚房，水龍頭打開，嘩嘩的水流聲掩蓋了我壓抑的抽氣聲。
冰涼的水濺在臉上，我才稍微冷靜了些。看著水槽裡堆積的碗筷，突然覺得很委屈。我努力工作，認真生活，為什麼在婆婆眼裡，我就處處不如嫂子？就因為我沒把工資一分不差存起來？就因為我偶爾會買自己需要的東西？
洗完碗出來，嫂子正陪著婆婆在客廳看電視，兩人有說有笑，像親母女一樣。老公坐在旁邊玩手機，看到我出來，朝我笑了笑。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他悄悄握住我的手，低聲說：“彆往心裡去，媽就是那樣的人。”
我沒說話，隻是看著電視屏幕上閃爍的光影。心裡那根被婆婆的比較種下的刺，好像紮得更深了。我默默摸了摸口袋裡剛買的設計資料，那是我攢了很久的錢買的，想提升自己，想賺更多錢，想在這個家裡能抬起頭來。
也許，我真的該做點什麼了。不能再這樣被婆婆的偏見壓著，不能再讓她覺得我是個隻會“亂花錢”的兒媳。我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裡悄悄埋下了一顆種子——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讓她再也不敢說我不會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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