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半個月加班，我總覺得頭暈乏力，脖子也隱隱發疼。這天午休時，同事見我臉色發白，硬拉著我去附近的社區醫院做檢查。醫生摸了摸我的脖子，讓我做個甲狀腺b超。
檢查室的燈光很亮，冰涼的探頭在脖子上滑動，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最近總聽說年輕人壓力大容易得甲狀腺結節，我越想越緊張，手心都冒出了汗。醫生盯著屏幕看了半天，眉頭皺著沒說話，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左側有個小結節，不算大，但得定期複查。”醫生打印出報告單遞給我，“平時少生氣，彆熬夜，壓力彆太大。女人啊，情緒最影響身體，彆什麼事都憋在心裡。”我捏著報告單，上麵“甲狀腺結節”幾個字刺得我眼睛疼。
走出醫院，陽光晃得我有點睜不開眼。我給丈夫發消息：“我體檢查出甲狀腺結節，醫生說要少生氣多休息。”他過了半小時才回：“小問題，彆大驚小怪，我媽以前也有，後來自己消了。”看著消息，我心裡像被潑了盆冷水。
下班回家，我把體檢單放在茶幾上，想等丈夫回來好好說說。婆婆看見單子，拿起來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嗤”地笑了一聲：“什麼結節？我看就是裝病想偷懶！”我正在廚房洗手，聽見這話手都僵住了。
“媽，醫生說這是壓力大、生氣多引起的。”我走出去，儘量讓自己冷靜，“以後家裡能不能少吵點架？對大家身體都好。”婆婆把單子扔回茶幾，發出“啪”的一聲響：“吵架？誰跟你吵架了？是你自己上班心思重，怪得了誰？”
“我年輕時長年累月乾活，起早貪黑帶孩子，也沒你這麼嬌氣。”她走到我麵前，仰著頭說，“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享福享多了，乾點活就喊累，生點病就想偷懶不上班，我告訴你，沒門！”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怎麼能這麼說？我生病她不關心就算了，還說我裝病偷懶。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火氣：“我沒裝病，也沒說不上班，隻是想讓您以後彆總說那些氣人的話。”
“我說什麼氣人話了？”婆婆立刻拔高聲音，“我說你上班不顧家，說錯了嗎？我說你掙那點錢不夠孩子花，說錯了嗎？自己身體不好，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倒怪起彆人來了！”
兒子從房間跑出來，被婆婆的聲音嚇了一跳，怯生生地拉我的衣角：“媽媽，你們彆吵架了。”我蹲下來抱住他，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寶寶不怕，媽媽沒事。”
婆婆還在旁邊念叨：“你看你，一回來就惹我生氣，現在還在孩子麵前裝委屈。我看這結節就是你自己作出來的，想讓我們心疼你，好不用上班在家歇著，我可不上你的當！”
我抱著兒子站起來，不想再跟她吵：“我懶得跟您說。”轉身想回房間，婆婆卻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去哪？話沒說清楚就想走？我告訴你，彆想耍花樣騙我們，這班你必須上，不然家裡喝西北風啊？”
她的話前後矛盾，剛才還說我上班丟人，現在又怕我不上班。我甩開她的手：“您到底想讓我怎麼樣？上班也不對，不上班也不對，您是不是見不得我好？”“我見不得你好？”婆婆氣得發抖，“我是見不得你好吃懶做，占著我兒子的便宜！”
就在這時，丈夫回來了。他一進門就看見我們在吵架，皺著眉問：“又怎麼了？天天吵有意思嗎？”婆婆立刻撲過去拉著他的胳膊：“兒子你可回來了，你看看你媳婦，體檢查出個小結節，就賴我氣她，還說不想上班了！”
丈夫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不耐煩：“媽說的是真的？你又想找借口不上班？”我的心徹底涼了，他連問都不問我身體怎麼樣，上來就指責我。“我沒有不想上班，”我看著他，聲音發顫，“醫生說讓我少生氣，你能不能讓媽以後彆總找我茬？”
“媽也是關心你，”丈夫走到我麵前，把體檢單拿起來看了看，隨手扔在桌上，“小問題，彆大驚小怪的。女人誰沒點小毛病？忍忍就過去了。媽年紀大了，你多讓著她點，彆總跟她計較。”
“忍忍？”我看著他，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我忍了這麼久，忍出了結節，你還讓我忍？在你眼裡，我是不是死了都活該？”丈夫皺起眉：“你怎麼說話呢？什麼死啊活的，多不吉利。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你就是那個意思！”我打斷他，“在你心裡，你媽永遠是對的，我受多少委屈都活該。我生病你不關心，我被你媽欺負你也不管，這個家我真是受夠了！”我推開他，抱著兒子跑進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靠在門後，抱著兒子失聲痛哭。兒子嚇壞了，也跟著哭：“媽媽彆哭，媽媽彆哭。”我擦了擦眼淚，摸著他的頭：“寶寶不哭，是媽媽不好，嚇到你了。”
門外傳來婆婆和丈夫的聲音，婆婆在哭哭啼啼地說我壞話，丈夫在低聲安慰她。我捂住耳朵，不想聽。這個家，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我的病在他們眼裡就是小題大做，我的委屈在他們眼裡就是無理取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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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前，丈夫走進房間，遞給我一杯熱水：“喝點水吧，彆生氣了。”我沒理他，背對著他躺在床上。他歎了口氣，坐在床邊：“我知道你委屈，但媽也是為了這個家。她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你就彆跟她計較了。”
“那我呢？”我轉過身看著他，“我就該受委屈嗎？我生病你不心疼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病倒了，這個家怎麼辦？”丈夫沉默了，過了半天說：“明天我帶你去大醫院再查查，沒事的，彆想太多。”
他的話像一根救命稻草，讓我心裡稍微暖了點。也許，他還是關心我的。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第二天，丈夫果然帶我去了大醫院。檢查結果和社區醫院一樣，左側甲狀腺結節，需要定期複查，保持心情舒暢。醫生特意跟丈夫說：“家屬要多關心患者，彆讓她生氣，情緒對這個病影響很大。”丈夫點點頭，說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丈夫牽著我的手：“醫生的話你聽見了吧？以後彆總生氣，媽說什麼你彆往心裡去。”我看著他：“那你能不能跟媽說說，讓她彆總說我了？”他猶豫了一下：“我會說的，但你也得改改脾氣，彆動不動就跟她吵。”
我沒說話，心裡知道，他說的“會說的”，不過是敷衍我。但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也許這次，他能真的為我做點什麼。
回到家，丈夫果然跟婆婆談了。我在房間裡聽見他們的聲音，丈夫的聲音很輕，婆婆的聲音卻很大，大概又在發脾氣。過了一會兒，丈夫走進來，一臉疲憊：“我跟媽說了，她答應以後少說你，但你也得讓著她點。”
我點點頭，沒抱太大期望。果然，下午我在廚房做飯時，婆婆又倚著門框說：“做個飯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乾活。”我沒理她，繼續切菜。她見我沒反應，又說：“要我說啊，這病就是閒出來的，天天上班累著點，哪有功夫長結節。”
我握著菜刀的手緊了緊，強忍著沒說話。眼淚掉在菜板上，我趕緊擦掉。我告訴自己，為了身體，不能生氣，不能跟她吵。可心裡的委屈像潮水一樣湧上來，怎麼也壓不住。
這體檢單上的結節，哪裡是結節，分明是藏在我心裡的委屈和不甘。在這個家裡，我的疼沒人懂，我的苦沒人疼，所有的委屈都隻能自己咽。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也不知道我的身體能不能撐下去。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為了兒子，我必須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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