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巷子回來後，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夜沒睡好。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睡著，夢裡全是婆婆把紅布包塞給林薇的畫麵，還有她們看著我時躲閃的眼神。鬨鐘響時，我起來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裡黑眼圈很重的自己，心裡一片冰涼。
我沒像平時那樣做早飯，直接拿著包出了門。走到客廳時，看見婆婆坐在沙發上，眼睛紅紅的，麵前放著我昨晚放在桌上的金鐲。她看見我，趕緊站起來：“小敏，早飯我做好了，吃點再走吧？”
我沒理她，拉開門就走。關門的瞬間，我聽見她輕輕歎了口氣，那聲音裡的委屈，讓我覺得又可笑又心寒。
上班時我一直走神，對著電腦屏幕發呆，敲錯了好幾個字。同事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搖搖頭說沒事。可心裡的火氣像野草一樣瘋長，越想越覺得憋屈。我掏出手機，翻出昨天偷偷拍的照片——是婆婆把紅布包塞給林薇時拍的，雖然有點模糊，但能看清她們的動作和表情。
我給老公發了條消息：“你今天必須回來一趟，有事跟你說。”
老公很快回了消息：“咋了？我這邊正忙呢，下周才能回去。”
“必須今天回，不然就彆過了。”我咬著牙打下這句話，發送成功後，把手機塞進抽屜，胸口還是悶得發慌。
中午吃飯時，老公打來電話，語氣帶著不耐煩：“到底出啥事了？非得今天回？”
“回來就知道了。”我不想在電話裡說，“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們結婚前常去的咖啡館，離我公司不遠。下午三點多，老公風塵仆仆地推門進來，額頭上還帶著汗。他把包往桌上一放，坐下就問：“到底咋了？我跟領導請假扣了不少錢呢。”
我沒說話，從包裡拿出手機，點開照片遞到他麵前。老公疑惑地接過去，看清照片內容的瞬間，他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手開始發抖。
“這……這是啥時候拍的？”他的聲音有點發顫，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
“昨天下午，在林薇家那條巷子。”我盯著他的眼睛，“你媽拿著我給她買金鐲的錢，又去補貼你前女友了。這兩萬塊，是不是我給她買鐲子剩下的錢？”
老公把手機放在桌上，雙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小敏，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我打斷他，聲音忍不住提高，“是你媽愛心泛濫，拿著兒媳婦的錢去養前女友？還是你們娘倆早就商量好了，一直把我當提款機？”
周圍的客人看了過來，老公趕緊壓低聲音：“你小聲點！彆讓人看笑話！”
“現在知道怕人笑話了？”我冷笑一聲，“你媽偷偷給前女友送錢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會被人看見？你們合起夥來騙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
“我媽就是心軟，看不得彆人可憐。”老公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帶著火氣，“林薇孩子生病，她作為長輩幫襯點怎麼了？又不是給了外人！”
“不是外人？”我氣得渾身發抖，“她是你前女友！是差點跟你結婚的人！你媽拿著我的錢去貼補她，你還覺得理所當然？那我呢？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你能不能彆這麼斤斤計較？”老公突然站起來，指著我怒吼，“不就是兩萬塊錢嗎？我下個月發工資給你補上！你至於這麼大動乾戈，還跟蹤我媽？你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讓我瞬間清醒。他不僅不覺得他們錯了，反而怪我跟蹤、怪我計較。在他眼裡，我掏心掏肺的付出，竟然比不上他前女友的眼淚重要。
“信任？”我看著他，眼淚不知不覺掉了下來，“是你們先騙我的！從結婚前就開始騙！你說林薇家要彩禮太高沒給，結果給了八萬八！你說家裡沒錢，結果拿著我的錢去補貼她！現在我發現了，你還怪我小題大做？”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老公也急了，胸口起伏著，“我媽年紀大了，你就不能讓著她點？林薇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幫襯點怎麼了？鄰裡鄰居還互相幫忙呢，何況她……”
“何況她懷過你的孩子，是嗎？”我替他說出這句話，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所以你們就一直覺得虧欠她，要用我的血汗錢去補償？那我呢？我嫁給你，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你們誰心疼過我？”
老公被我問得說不出話，彆過臉看著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沒必要為這點事鬨得這麼僵。”
“這點事？”我笑了，笑得眼淚直流，“在你眼裡，欺騙我、拿我的錢養前女友，都隻是‘這點事’？那什麼才是大事？要等你們把我榨乾了，把這個家掏空了，才算大事嗎？”
咖啡館裡的音樂輕輕響著，周圍的人小聲交談著，可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剩下我和老公之間冰冷的空氣。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突然覺得很陌生。我們結婚三年，我一直以為他是愛我的、疼我的，可現在看來，他心裡最重要的永遠是他媽媽和那個所謂“可憐”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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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跟你吵了。”我擦乾眼淚，站起身，“這日子能不能過，你自己想清楚。要麼你媽徹底斷了和林薇的聯係，把錢還給我；要麼，我們就離婚。”
老公沒想到我會說離婚，一下子慌了，趕緊拉住我的手：“小敏你彆衝動！離婚哪能隨便說！我媽那邊我去說她，讓她以後彆再給林薇錢了，行不行？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我給過你們多少次機會了？”我甩開他的手，“從發現收條開始，你們就在騙我、哄我，現在被我抓了現行，才說要改？我不信了。”
我拿起包轉身就走，老公在後麵追出來：“小敏！你等等！你聽我解釋！”
我沒回頭，一直往前走，眼淚掉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花。街上的人很多，車來車往，可我覺得自己像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荒野裡，孤獨又無助。
回到家時，婆婆正在做飯，看見我回來，手一抖，鍋鏟掉在了地上。她趕緊撿起來，搓著手說：“回來了？強子呢？他沒跟你一起？”
我沒理她，徑直走進房間，把門鎖上。我靠在門後，聽見自己的心跳得飛快，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天黑時，老公回來了。他敲我的門：“小敏，你出來吃點東西吧，媽做了你愛吃的排骨。”
我沒應聲，他又說：“我跟媽說好了，她以後再也不跟林薇來往了，也不會再給她錢了。你彆生氣了，好不好？”
“錢呢？”我隔著門問，聲音沙啞。
“媽說……她說錢都給孩子看病了，暫時拿不回來……”老公的聲音越來越低，“她說等我們有錢了，再慢慢還你……”
我閉上眼，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原來在他們心裡，我的錢就是可以隨便拿去給彆人的，還不還都無所謂。
“我知道了。”我說完這句話，就沒再理他。
深夜，我聽見老公在客廳裡跟婆婆吵架，聲音不大，但能聽出他在生氣。婆婆一直在哭，說著“我也是為了強子好”“林薇太可憐了”之類的話。後來聲音停了，家裡變得安安靜靜的。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手腕上的金鐲早就被我摘下來放在抽屜裡了，現在摸著手腕空蕩蕩的地方，心裡也空蕩蕩的。
我想起剛結婚時，老公抱著我說，以後一定好好對我，讓我過上好日子。想起婆婆笑著說，會把我當親閨女疼。那些話還在耳邊，可做的事卻像刀子一樣，一刀刀割在我心上。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對這段婚姻、對這段婆媳關係抱有幻想。有些人，你掏心掏肺對他好，他也不會真心待你。有些隔閡，一旦產生，就再也無法消除了。
我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月亮，心裡慢慢做了決定。這樣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下去了。與其在欺騙和委屈中耗儘自己，不如早點放手，至少還能留住最後一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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