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多,我就醒了。一睜眼就想起昨天的事,心裡堵得慌。我輕輕起身,怕吵醒老公,躡手躡腳走到客房門口。門沒關嚴,能看見媽側躺著,後背微微弓著,應該還沒醒。
我輕手輕腳進了廚房,想給媽煮點小米粥。剛把米放進鍋裡,婆婆就從臥室出來了。她沒跟我說話,徑直走到陽台,把窗簾全拉開,陽光一下子湧進來,晃得我眼睛疼。
“家裡窗戶多久沒擦了?”婆婆突然開口,聲音冷冰冰的,“玻璃上全是灰,看著就鬨心。”我手裡的勺子頓了頓,說:“前兩周剛擦過,可能又落灰了。等周末我擦就行。”
婆婆轉頭看我,眼神帶著點不屑:“周末?等你周末擦,灰都能積厚一層。你媽不是在家沒事乾嗎?讓她擦唄,活動活動對她腰好。”
我心裡“咯噔”一下,手裡的勺子差點掉鍋裡。我看著婆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媽,我媽腰不好,怎麼能擦窗戶?那活兒得彎腰,她受不了。”
“受不了?”婆婆哼了一聲,走到客廳中央,指著陽台的大窗戶,“就擦個窗戶,能有多累?我年輕的時候,懷著孕還下地乾活呢。她就是太嬌氣,一點苦都不能吃。”
我剛要反駁,客房的門開了。媽扶著腰走出來,臉色還有點白。她聽見了婆婆的話,趕緊說:“親家母,沒事,我來擦。我這腰好多了,擦個窗戶不礙事。”
“媽!”我急了,跑過去扶住她,“你彆聽她的,你腰還沒好,不能乾這個!”媽拍了拍我的手,小聲說:“沒事,擦慢點就行,彆跟你婆婆吵。”
婆婆見媽應下來,臉上露出點得意的笑:“還是你媽明事理。你去拿抹布和水桶,我教她怎麼擦才乾淨。”我站著不動,心裡又氣又急,眼淚都快出來了。
媽推了我一把,說:“快去拿吧,彆讓你婆婆等急了。”我沒辦法,隻能去衛生間拿了抹布和水桶。水桶沉甸甸的,我拎著都覺得沉,更彆說媽了。
婆婆接過水桶,直接遞到媽手裡:“你先把抹布浸濕,再擠乾,順著玻璃往下擦,彆留水痕。”媽雙手接過水桶,手明顯晃了一下。她剛要彎腰蘸水,腰就疼得“嘶”了一聲,額頭上瞬間冒出了細汗。
我趕緊走過去,想把水桶搶過來:“媽,我來擦!你快歇著!”婆婆一把攔住我:“你湊什麼熱鬨?讓你媽自己來!她不是說腰好了嗎?這點活兒都乾不了,還來這兒養什麼病?”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可看著媽疼得發白的臉,又不敢跟婆婆吵。媽咬著牙,蘸濕了抹布,開始擦玻璃。她站在窗邊,胳膊舉起來,腰得彎著,每擦一下,身體就晃一下。
我站在旁邊,看著媽難受的樣子,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我想上去幫忙,可婆婆就站在旁邊盯著,我一動,她就說:“你彆插手,讓她自己乾!這點活兒都乾不好,以後怎麼幫你帶孩子?”
我沒理她,眼睛一直盯著媽。媽擦了沒兩分鐘,就停下來,扶著腰喘口氣。她的手在抖,臉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流。我再也忍不住了,衝過去搶過媽手裡的抹布:“我來擦!要擦你自己擦!我媽要是累出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你敢跟我這麼說話?”婆婆急了,伸手就要搶我手裡的抹布,“我讓她乾活怎麼了?她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乾點活不是應該的嗎?”
“誰吃你們家的了?”我也急了,聲音提高了八度,“這個家我也有份!房貸我也還!我媽是來養病的,不是來當保姆的!”
婆婆被我懟得說不出話,愣了一下,接著就坐在地上哭起來:“哎喲喂!我這老婆子怎麼這麼命苦啊!兒媳敢跟我頂嘴,還護著外人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她哭得特彆大聲,樓下的鄰居都聽見了,有人在樓下喊:“樓上怎麼了?彆吵了!”媽趕緊拉著我的手,小聲說:“閨女,彆吵了,快給你婆婆道歉。你看都吵到鄰居了。”
我看著媽著急的樣子,又聽見樓下的喊聲,隻能咬著牙,把火氣壓下去:“媽,對不起,我不該跟你吵。”婆婆還在哭,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心裡根本就沒我這個婆婆!你媽就是個外人,你還護著她!”
媽趕緊說:“親家母,你彆生氣,是我不好,我擦得慢了。我接著擦,我一定擦乾淨。”她說著,就要去拿我手裡的抹布。我緊緊攥著抹布,不肯鬆手:“媽,你彆擦了!要擦我來擦!你快回房間歇著!”
“你讓她擦!”婆婆從地上站起來,一把推開我,“她要是今天不把這窗戶擦乾淨,就彆想吃飯!”我被她推得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倒。
媽趕緊扶住我,對婆婆說:“親家母,你彆推她!我擦,我現在就擦!”她拿起抹布,又開始擦玻璃。這一次,她擦得更慢了,每一個動作都特彆吃力。我站在旁邊,眼淚掉了下來,卻什麼也做不了。
擦完陽台的窗戶,婆婆又指著客廳的窗戶:“還有這個,也得擦乾淨。你看這玻璃,臟得都看不清外麵了。”媽點點頭,又拿著抹布去擦客廳的窗戶。她的腰已經直不起來了,隻能彎著腰,一點一點地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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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過去,小聲說:“媽,彆擦了,我們回房間,不管她。”媽搖搖頭,說:“擦完吧,擦完她就不生氣了。我沒事,你彆擔心。”
就在這時,門鎖響了。老公回來了。他今天忘帶文件,回來取。一進門就看見媽在擦窗戶,還彎著腰,趕緊跑過去:“媽,您怎麼在擦窗戶?您腰不好,怎麼能乾這個?”
媽笑了笑,說:“沒事,我腰好多了,擦個窗戶不礙事。”婆婆趕緊走過去,拉著老公的胳膊說:“兒子,你可回來了!我讓你丈母娘擦個窗戶,你媳婦就跟我吵,還罵我!你看我這心裡,堵得慌!”
“老婆,怎麼回事?”老公皺著眉看向我,眼神裡帶著點責怪,“我不是跟你說過,彆跟我媽吵嗎?我媽讓我丈母娘乾點活,也是為了讓她活動活動,對她腰好。”
“活動活動?”我急了,指著媽發白的臉和額頭上的汗,“你看我媽的樣子!她都疼成這樣了,這叫活動活動嗎?你媽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欺負我媽!”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媽?”老公也急了,“我媽不是那樣的人!她就是心直口快,沒有壞心眼!你彆總把她想那麼壞!”
“我把她想壞了?”我看著老公,心裡涼了半截,“你親眼看見我媽擦窗戶有多難受,你還幫著她說話!你有沒有良心?那是我媽!是你丈母娘!你就看著她被你媽欺負,一點都不管嗎?”
老公被我說得啞口無言,他看了看媽,又看了看婆婆,歎了口氣:“好了,彆說了。媽,您彆擦了,快回房間歇著。老婆,你也彆生氣了,我媽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冷笑一聲,“她要是不是故意的,會讓我媽擦兩個窗戶?會在我媽疼得厲害的時候,還讓她接著擦?”
婆婆見老公回來了,膽子更大了:“兒子,你聽聽!你媳婦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我看她就是被她媽教壞了,一點都不孝順!”
“媽!”老公喊了一聲,語氣有點重,“您也少說兩句!”婆婆愣了一下,沒想到老公會說她,眼圈一下子紅了:“你現在也幫著她說話了?我養你這麼大,你胳膊肘往外拐!我這命怎麼這麼苦啊……”
她又哭了起來,老公趕緊哄她:“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彆哭了。我就是覺得,我丈母娘腰不好,確實不能乾重活。以後這種活,我來乾就行。”
婆婆哼了一聲,沒再哭,但臉色還是很難看。老公扶著媽回了客房,又拿了瓶水遞給她:“媽,您辛苦了,快喝點水。以後彆乾這種活了,有什麼事讓我或者我老婆乾就行。”
媽接過水,說:“沒事,不辛苦。你也彆跟你媳婦吵架,都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好。”老公點點頭,走出了客房。
他走到我身邊,說:“老婆,彆生氣了。我知道你心疼你媽,我也心疼。可我媽年紀大了,你多擔待點。以後我會看著點,不讓她再讓我丈母娘乾重活了。”
我看著老公,心裡還是很委屈,但他能說出這句話,我心裡稍微好受了點。我說:“以後你要是再看見她欺負我媽,你得站出來說話,不能再像今天這樣和稀泥了。”
老公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去給你和我丈母娘買點水果,你們想吃什麼?”我沒說話,心裡想著,希望他這次能說到做到。
老公走後,我進了客房。媽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眉頭還皺著。我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腰:“媽,還疼嗎?”媽睜開眼睛,說:“好多了,歇會兒就沒事了。”
我坐在床邊,握著媽的手:“媽,對不起,都是我沒用,讓你受這麼多委屈。”媽拍了拍我的手,說:“傻孩子,媽不委屈。隻要你和你老公好好的,媽就高興。以後彆跟你婆婆吵了,鬨僵了,你在這個家也不好過。”
我點點頭,沒說話。心裡卻想著,要是婆婆一直這樣,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忍多久。我隻能盼著媽的腰能快點好,早點回老家,這樣她就不用再受這份罪了。
中午的時候,老公買了水果回來,還買了隻雞,說晚上給媽燉雞湯。婆婆看見雞,臉色好了點,但還是沒怎麼說話。吃飯的時候,她沒再找事,可也沒給媽夾菜,就顧著給自己夾肉。
我給媽夾了塊雞肉,說:“媽,你多吃點,補補身體。”媽點點頭,慢慢吃著。我看著媽,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更小心地保護她,不能再讓她受一點委屈。不管婆婆怎麼刁難,我都要忍著,不能讓媽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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