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婆婆的日子過了快兩周，我還是沒摸到規律，每天都在被她的各種要求追著跑，一點錯都不能犯。
那天早上五點多，天還沒亮透，我就爬起來去買包子。之前婆婆說要吃肉餡的，我特意繞到小區門口那家口碑好的包子鋪，排了二十多分鐘隊才買到。回到家，我又趕緊煮了小米粥，把包子熱好，端進臥室的時候，婆婆剛醒。
我把小桌子支在床邊，笑著說：“媽，您要的肉餡包子買回來了，還熱乎著呢，您快嘗嘗。”她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小口，嚼了兩下就放下了，眉頭皺得緊緊的：“這包子肉太肥了，膩得慌，我吃不了。”
我愣了一下，趕緊說：“那我再去給您買素餡的？這家素餡的也挺好吃的。”她擺了擺手，語氣有點不耐煩：“算了算了，折騰半天，我現在不想吃包子了，你給我煮碗麵條吧，要清湯的，彆放蔥花。”
我沒敢多說，端著包子又去了廚房。把包子放在冰箱裡，拿出麵條煮。水開了下麵，煮好後撈出來，隻放了點鹽和香油，連醬油都沒敢加，怕她覺得味道重。端進去的時候，我還特意嘗了一口，確定是清淡的才敢給她。
她吃了兩口麵條，又放下了：“這麵條煮得太爛了，沒嚼勁。”我站在旁邊，手攥著衣角，心裡有點委屈，可還是小聲說：“那下次我少煮一會兒，這次您先將就吃點，不然一會兒該餓了。”她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拿起筷子，又吃了幾口。
等她吃完，我收拾好碗筷去洗。剛把碗放進水槽，就聽見婆婆在臥室喊我：“小林，我渴了，你給我倒杯水來。”我趕緊擦了擦手，倒了杯溫水遞進去。她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又說：“這水太涼了，你給我換杯熱的，稍微有點燙的那種。”
我又去換了杯熱的，試了試溫度，確定不會燙到她才遞給她。她喝了水，把杯子遞給我，又說：“我有點悶，你把窗戶打開透透氣。”我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剛打開，她又喊：“風太大了，吹得我頭疼，趕緊關上。”
我趕緊把窗戶關上，站在臥室門口，心裡像壓了塊石頭，沉得慌。這一早上，我沒停過，可她還是不滿意，不管我怎麼做，都能挑出毛病。
到了中午，我想著做個清淡的蔬菜湯，再炒個土豆絲。土豆絲我切得很細，炒的時候放了一點點油，還特意炒得軟一點，怕她咬不動。端進去的時候，我還跟她說：“媽，今天炒了土豆絲，您嘗嘗，我炒得軟，好消化。”
她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嚼了嚼，說：“這土豆絲沒味道，鹽放少了。”我趕緊說：“那我再去加點鹽？”她搖了搖頭：“不用了，就這樣吧，吃著沒胃口。”我沒敢再說什麼，隻能坐在旁邊，看著她慢慢喝蔬菜湯。
下午的時候，該給她翻身按摩了。我按照之前學的方法，先幫她把腿彎起來，然後慢慢把她翻到側麵。剛碰到她的腰，她就喊：“你輕點！沒看見我腰不好嗎？這麼用力，想疼死我啊！”
我趕緊鬆了手，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再輕點。”重新幫她翻身的時候，我手都在抖，生怕再弄疼她。按摩後背的時候，我用的力氣特彆小，手指都酸了，也不敢加大力氣。
按摩到一半，丈夫打電話回來。婆婆聽見電話響，趕緊說：“你讓他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水果，要蘋果，得是脆的，軟的我不愛吃。”我跟丈夫說了，他在電話裡說：“行，我下班路過水果店買。”
掛了電話，我繼續幫婆婆按摩。她突然說：“小林啊，你看你這照顧人的本事，還不如我們小區張阿姨家的兒媳婦呢。人家照顧張阿姨，那叫一個細心，飯做得好吃，按摩也舒服，從來不用張阿姨說第二遍。”
我低著頭，沒說話。心裡像被針紮了一樣，疼得慌。我已經很努力了，可在她眼裡，我還是比不上彆人。
傍晚的時候，丈夫回來了，手裡提著一袋蘋果。他走進臥室，笑著說：“媽，我給您買蘋果了，您看看是不是脆的。”婆婆接過一個蘋果，用手摸了摸，說：“嗯，這個看著還行，你給我削個皮，切成小塊，用牙簽紮著吃。”
丈夫趕緊去廚房拿水果刀，削了皮，切成小塊，裝在盤子裡，拿牙簽紮好遞過去。婆婆吃著蘋果，跟丈夫說：“兒子，你今天回來得挺早，上班累不累啊？”丈夫說：“還行，不算太累。”她又說：“你看你天天上班這麼辛苦，回來還得操心我，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不像有些人，天天在家閒著，照顧我還照顧不好，淨讓我生氣。”
我在廚房洗碗，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手裡的碗差點掉在地上，我扶著水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不是閒著，我每天從早忙到晚，沒有一點自己的時間，可她怎麼能這麼說我？
丈夫大概也聽出了婆婆的意思，趕緊說：“媽，小林也挺辛苦的，每天照顧您也不容易，您彆這麼說她。”婆婆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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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丈夫走進廚房，我趕緊擦了擦眼淚，裝作沒事的樣子。他看著我，說：“老婆，媽今天是不是又說你了？你彆往心裡去，她年紀大了，身體又不舒服，脾氣難免有點不好。”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沒往心裡去。”可隻有我自己知道，心裡有多委屈。我忍著眼淚，繼續洗碗。丈夫站在旁邊，說：“辛苦你了，等媽好點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我笑了笑，沒說話。我怕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來。
晚上的時候，我幫婆婆擦腳。她的腳有點腫，我用溫水慢慢泡，然後輕輕按摩。剛按摩了幾下，她就說：“你這按摩的手法不行，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不按。”我停下手裡的動作，說：“那我明天上網學學，看看怎麼按摩能舒服點。”她沒說話，閉上眼睛，好像不想再跟我說話。
等我收拾好，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白天婆婆說的話，一句句在我腦子裡轉。我覺得特彆累，不光是身體累，心裡更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她滿意。
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打濕了枕頭。我不敢哭出聲，怕被婆婆聽見。隻能捂著嘴，小聲地哭。哭了一會兒，心裡稍微舒服了點。我擦乾眼淚，告訴自己，再忍忍，等婆婆身體好點了，就好了。可我心裡也清楚，這隻是我安慰自己的話，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第二天早上，我還是五點多就起來了。這次我沒敢先買早餐，而是先去臥室問婆婆：“媽，您今天早上想吃點什麼？我去買。”她想了想，說：“我想吃豆漿油條，豆漿要甜的，油條要剛炸出來的，彆涼了。”
我趕緊答應，拿著錢包就往外跑。小區門口沒有賣豆漿油條的，我得去路口那家。跑了十幾分鐘，才到那家店。買了豆漿油條，趕緊往回跑，怕油條涼了。回到家，把豆漿倒出來，遞到婆婆麵前：“媽，您快吃，油條還是熱的。”
她拿起油條，咬了一口，又放下了：“這油條太硬了，咬得我牙酸。”我站在旁邊，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可還是強忍著，說：“那我再去給您買彆的？”她擺了擺手：“不用了，我沒胃口，你自己吃吧。”
我拿著豆漿油條，走出臥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手裡的早餐，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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