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在臥室裡坐了一夜。窗外的月亮慢慢移到西邊，最後被天亮前的烏雲遮住。我看著床頭櫃上放的店鑰匙，手指一遍遍摩挲著冰冷的金屬，心裡像壓了塊大石頭，沉得喘不過氣。
天剛亮，我就起身了。客廳裡靜悄悄的，張強和婆婆應該還在睡。我輕手輕腳地洗漱完，沒做早飯，也沒跟他們打招呼，直接拿起包和店鑰匙，悄悄出了門。
騎著電動車往店裡走，路上沒什麼人。風有點涼，吹在臉上，我才稍微清醒了點。一想到要去店裡麵對小雅，麵對可能再來找事的婆婆，我就覺得渾身沒力氣。可店是我開的，我不能因為他們就放棄。
到了店裡，我剛拉開卷簾門，就看見小雅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她穿著昨天那件粉色連衣裙，手裡提著個塑料袋，裡麵裝著豆漿和包子。看到我，她趕緊走過來，笑著說：“嫂子，你來了。我買了早飯，咱們一起吃吧。”
我看著她的笑，心裡五味雜陳。我知道，她做的這些可能都是婆婆教的，可她臉上的笑容又那麼真實，讓我有點不忍心對她發脾氣。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小雅愣了一下，然後把塑料袋放在收銀台上，小聲說：“那我放在這兒了，你一會兒餓了再吃。”說完，她就去整理貨架上的衣服，動作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惹我生氣。
我沒理她，走到收銀台後麵坐下，拿出手機。屏幕亮起來，我看到閨蜜小敏發來的消息，是昨天晚上發的，問我最近怎麼樣，店裡忙不忙。看到小敏的消息，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我想，也許我該跟小敏說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肯定能幫我想想辦法。
我點開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想把婆婆和小雅的事都告訴她，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有點丟人——自己的家事，還要跟外人說。可我實在沒人能說，張強不站在我這邊，我爸媽又遠在老家，不想讓他們擔心。
猶豫了半天，我還是敲了一行字：“小敏，我最近遇到點事，心裡特彆難受，想跟你說說。”
沒過幾分鐘，小敏就回複了：“怎麼了？你說，我在呢。”
看到她的回複，我再也忍不住，把婆婆怎麼哄我讓小雅來幫忙，怎麼聽見婆婆跟小雅打電話說要讓小雅頂替我，還有張強的態度，都一條一條發給她。我一邊發，一邊掉眼淚，手機屏幕都被眼淚打濕了。
小敏很快就回複了，她發來一串憤怒的表情，然後說：“你婆婆也太過分了吧！怎麼能這麼算計你？還有張強，他怎麼能不站在你這邊？這店可是你辛辛苦苦開起來的，憑什麼讓給彆人？”
看到小敏的話，我心裡稍微舒服了點，至少有人能理解我。我回複她：“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想把店讓出去，可婆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張強又一直讓我妥協。”
小敏回複：“你不能妥協！這店是你的心血，憑什麼讓給他們？你要是妥協了，他們以後肯定會得寸進尺。你聽我的，堅決不能讓！”
我問她：“可是我該怎麼做啊？婆婆要是再來店裡鬨，我該怎麼辦？”
小敏想了想，回複：“她要是再來鬨，你就跟她講道理，把她跟小雅打電話的事說出來，讓她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還有張強，你得跟他好好談談，讓他知道你的感受，不能一直讓他幫著他媽媽。”
我看著小敏的回複，心裡有點猶豫。跟婆婆講道理？我之前跟她講過很多次，她根本不聽。跟張強談？我已經跟他談過很多次了，他每次都讓我妥協。
小敏好像看出了我的猶豫，又回複：“我知道你覺得難，可你不能一直忍啊。忍得越多，他們越覺得你好欺負。你要是實在不行，我今天下午過去陪你，咱們一起想辦法。”
看到小敏要過來陪我，我心裡暖暖的，回複她：“好，謝謝你小敏。”
小敏說：“跟我客氣什麼？咱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下午兩點左右過去，到時候咱們再細說。”
跟小敏聊完，我心裡稍微輕鬆了點。我把手機放在一邊，擦乾眼淚，抬頭一看，發現小雅正看著我。她看到我看她，趕緊低下頭，繼續整理衣服。我心裡有點不舒服，不知道她剛才有沒有看見我哭。
上午的客人不多，偶爾來一兩個，都是小區裡的熟客。小雅還是像以前一樣，幫著拿衣服、遞水，可我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有一次，一個熟客問我：“曉啊，這姑娘是你雇來的幫手嗎？看著挺勤快的。”
我還沒說話，小雅就搶先說：“阿姨，我是她婆婆的侄女，來幫我嫂子的忙，不要工資的，就是來學經驗。”
我愣了一下，她這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她在故意跟客人強調她是婆婆的侄女，想讓客人知道她跟婆婆的關係。
那個熟客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挑了件衣服付了錢就走了。客人走後，我看著小雅，說：“以後客人問你，你就說你是來幫忙的就行，不用說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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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低下頭，小聲說：“知道了嫂子。”
中午的時候，我沒胃口吃飯，小雅買的早飯還放在收銀台上，已經涼了。小雅問我：“嫂子，你不吃點東西嗎？一會兒該餓了。”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不餓。”
小雅沒再說話，自己拿了個包子吃了起來。我坐在收銀台後麵，看著窗外，心裡一直在想小敏說的話。我想，也許我真的不能再忍了，我得跟婆婆和張強好好談談，讓他們知道我的態度。
下午兩點左右，小敏來了。她騎著電動車，手裡提著個袋子，裡麵裝著水果。她走進店裡，看到我，笑著說：“曉，我來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雅吧？”
我點了點頭，小雅也站起來，笑著說：“姐姐好。”
小敏沒怎麼理小雅，直接走到我身邊，把水果放在收銀台上，說：“咱們去裡麵說吧。”
我跟小雅說：“你先看著店，我跟我朋友去裡屋說點事。”
小雅點了點頭，說：“好。”
我帶著小敏走進裡屋，裡屋很小，隻能放下一個貨架和一張小桌子。我們坐在小桌子旁邊，小敏看著我，說：“你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臉色這麼差。”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就是有點擔心店裡的事。”
小敏說：“你彆擔心，有我呢。你跟我說說，你婆婆最近還跟你提讓你交店的事嗎？”
我歎了口氣，說：“自從我聽見她跟小雅打電話後，她就沒直接提過，可她每天都來店裡，跟小雅說悄悄話，還時不時挑撥我和小雅的關係。”
小敏生氣地說：“她這是在打持久戰啊！想一點點讓你妥協。你可不能讓她得逞！”
我問她：“那我該怎麼辦？我總不能一直跟她耗著吧？”
小敏想了想，說：“你可以跟她攤牌，跟她說你知道她的想法，讓她彆再白費心思了。如果她還繼續鬨，你就跟張強說，要是他再不站在你這邊，你就考慮跟他分開過。有時候，你得拿出點態度，他們才會重視你。”
我愣了一下，說：“分開過？會不會太嚴重了？”
小敏說：“我不是讓你真的跟他分開，是讓你給他點壓力。他要是真的在乎你，肯定會站在你這邊。要是他不在乎你，那你跟他過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我看著小敏，心裡有點猶豫。我和張強結婚三年，平時他對我還不錯，就是在他媽媽的事上，總是讓我妥協。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跟他分開，可我也不想一直受委屈。
小敏好像看出了我的猶豫，說：“我知道你不想跟他分開，可你得讓他知道你的底線。你要是一直妥協，他永遠不會重視你的感受。”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我會跟他好好談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