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撂下狠話後，就摔門進了她自己的房間。我站在廚房，看著地上碎成幾片的碗，還有灑在地上的粥，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喘不過氣。我蹲下來，一片一片撿那些碎瓷片，指尖被劃了個小口子，血珠慢慢滲出來，我卻沒覺得疼——心裡的委屈比手上的傷口疼多了。
我把碎瓷片扔進垃圾桶，又拿抹布把地上的粥擦乾淨。整個過程，客廳裡安安靜靜的，公公不知道去了哪裡，老公也沒出來。我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坐在床沿上，看著指尖的小傷口發呆。剛才婆婆說要去我娘家鬨，這句話像根刺，紮得我心慌。我爸媽身體不好，要是知道這些事，肯定會著急上火，我不能讓他們擔心。
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麵的天漸漸黑了。我沒去吃晚飯，也沒人來叫我。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我拿出手機，翻到我媽的微信，想跟她說說話，又怕忍不住哭出來，最後隻打了“媽，我一切都好，你們注意身體”幾個字，猶豫了半天，才點了發送。
過了一會兒，我媽回了消息，說“好，你在婆家彆任性，多聽你婆婆的話，好好過年”。我看著消息，眼淚又掉了下來。我媽還以為我在婆家過得很好，根本不知道我受了這麼多委屈。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敲了三下。我趕緊擦乾眼淚，把手機收起來，小聲問：“誰啊？”
“是我。”外麵傳來老公的聲音。
我站起來，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老公手裡端著一個碗，碗裡是一碗米飯和一些菜，他說：“媽煮了飯，我給你端了點過來，你吃點吧。”
我沒說話，側身讓他進來。他把碗放在桌子上，說：“快吃吧，菜還熱著。”
我走到桌子旁，看著碗裡的菜——炒青菜、燉土豆，都是我不愛吃的。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米飯，慢慢嚼著，沒什麼味道。
老公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沉默了一會兒，說：“曉琳，今天的事，我知道你委屈。”
我抬起頭，看著他，心裡還有點期待，期待他能替我說話，期待他能站在我這邊。
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心裡的期待一下子涼了。他說：“我媽她年紀大了，一輩子都好麵子，在村裡特彆在意彆人的眼光。這次她讓你再買東西，也是想在親戚鄰居麵前抬得起頭。她養我不容易，你就多體諒體諒她，彆跟她計較，好不好？”
我手裡的筷子頓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體諒她？那誰體諒我？我已經花了三萬塊買年貨，她還要我再拿兩萬，我沒這麼多錢，她還要去我娘家鬨，去我公司鬨。這些你都看不到嗎？”
老公歎了口氣，說：“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點難，可她是我媽啊。我小的時候，家裡窮，我爸身體不好，都是我媽一個人拉扯我長大，她吃了很多苦。現在她就想過個有麵子的年，我不能讓她失望。”
“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感受了？”我看著他，聲音有點發抖，“你忘了你當初跟我說的話了嗎？你說會一輩子對我好，會護著我，這些都是假的嗎？”
“不是假的。”老公趕緊說，“我隻是想讓你多讓著點我媽，彆跟她吵。咱們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和和氣氣？”我笑了笑，眼淚卻掉了下來，“她逼我買我買不起的東西，還要去我娘家鬨，去我公司鬨，這怎麼和和氣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和和氣氣？”
老公沒說話，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說：“要不……我從我的工資裡拿兩萬塊，你去把那些東西買了？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我看著他，心裡徹底涼了。我沒想到，他不僅不幫我，還要我用他的工資去買那些東西。他的工資每個月要還房貸，要交水電費、物業費，要是再拿兩萬塊買那些沒用的東西，我們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不行！”我立刻拒絕，“你的工資要還房貸，還要過日子，不能動。再說，那些東西根本就沒必要買，她就是在無理取鬨！”
“曉琳！”老公的聲音提高了一點，“你就不能為了我，為了這個家，忍一忍嗎？就這一次，買了東西，我媽就不會鬨了，咱們就能好好過年了。”
“忍一忍？”我看著他，心裡充滿了失望，“我已經忍了很多次了。她嫌年貨寒酸，我忍了；她在親戚麵前讓我難堪，我忍了；現在她逼我再買兩萬塊的東西，你還要我忍。我到底要忍到什麼時候？”
老公皺了皺眉，說：“我知道你委屈，可過年就這麼幾天，忍一忍就過去了。等過了年，我們回城裡，就好了。”
“回城裡就好了？”我看著他，“你覺得，這次我忍了，她下次就不會再逼我了嗎？她隻會覺得我好欺負，下次會變本加厲！”
老公沒說話，隻是看著我，眼神裡帶著懇求。我看著他的眼神，心裡有點軟，可一想到婆婆的所作所為，想到自己的委屈，又硬起了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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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買的。”我把筷子放下，“我沒這麼多錢，也不會去借，更不會跟我娘家要。你要是覺得我不對，那我也沒辦法。”
老公看著我，沉默了很久，最後歎了口氣，說：“那我再跟我媽談談，看看能不能讓她少要一點東西。你先把飯吃了，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餓。”
老公拿起碗，說：“那我把碗送回去。你早點休息，彆想太多了。”
他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輕輕帶了下房門。
我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心裡充滿了失望和委屈。我以為，他會是我的依靠，會在我受委屈的時候護著我，可沒想到，在他心裡，他媽的麵子比我的感受更重要。
我走到床邊，躺下，看著天花板。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想婆婆的不講理，一會兒想老公的不理解，一會兒又想我爸媽，不知道這個年該怎麼過。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客廳裡傳來婆婆和老公說話的聲音，聲音很小，聽不清具體說什麼。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客廳裡的聲音就沒了，應該是他們都回房間了。
屋裡靜悄悄的，隻有牆上掛鐘的滴答聲。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我想起我跟老公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那麼好，什麼都想著我。那時候，他會在我加班的時候，提著夜宵來公司等我；會在我生病的時候，守在我床邊，照顧我；會在我受委屈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出來護著我。
可現在，他變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在乎我的感受，不再像以前那樣護著我。是因為結婚了，就不需要再珍惜了嗎？還是因為，在他心裡，他媽永遠比我重要？
我不知道答案，隻覺得心裡特彆難受。我拿出手機，看著我和老公的合照，照片上的我們笑得那麼開心。那時候的我們，怎麼也不會想到，結婚後，會因為年貨的事情，鬨成這樣。
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打濕了枕頭。我哭著哭著，慢慢睡著了。在夢裡，我回到了城裡的家，沒有婆婆的指責，沒有老公的沉默，隻有我和老公兩個人，開開心心地做飯、看電視，像以前一樣。可醒來的時候，看到的還是婆家的房間，心裡又空落落的。
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我不知道，今天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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