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得比平時晚。睜開眼時，屋裡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縫照了進來，能聽到院子裡傳來婆婆跟鄰居說話的聲音，語氣比昨天緩和了些，我心裡稍微鬆了點，以為她氣消了。
我慢慢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老公說今天會跟婆婆談，不知道他們談得怎麼樣了。我穿好衣服，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拉開了房門。
客廳裡沒人，隻有桌子上放著一個空碗和一雙筷子，應該是老公已經吃過早飯了。我往廚房走，剛到門口，就看到婆婆從外麵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塑料袋，裡麵裝著些蔬菜。她看到我，臉上沒什麼表情，不像昨天那麼凶，但也沒笑，隻是說：“醒了？早飯在鍋裡溫著，自己去盛。”
我點點頭，走進廚房。鍋裡果然有粥，還有兩個饅頭。我盛了一碗粥，拿了個饅頭，坐在廚房的小桌子旁吃。婆婆也跟著進來，在我對麵坐下，手裡拿著一個賬本，翻來翻去。
我沒說話，低頭喝粥。過了一會兒，婆婆把賬本推到我麵前，說：“你看看這個。”我抬頭看了一眼，賬本上寫著很多東西，還有價格，像是一張清單。我疑惑地問：“媽，這是啥？”
婆婆說：“這是你要補買的東西。昨天那些年貨太寒酸了，親戚們都笑話我，我這臉沒地方放。你得再買些好東西，把麵子掙回來。”
我拿起賬本，仔細看。上麵寫著“進口燕窩兩盒，每盒一千五”“名牌包一個，三千塊”“金手鏈一條，兩千五”“高檔奶粉兩罐，每罐三百”……加起來差不多兩萬塊。我手裡的賬本一下子變重了，我抬起頭，不敢相信地問：“媽，這些東西要兩萬塊？我昨天已經花了三萬了，我沒這麼多錢啊。”
婆婆把臉一沉，說：“沒這麼多錢？你騙誰呢！你老公每個月工資不少，你自己也上班，怎麼會沒兩萬塊？我看你就是不想給我買，不想讓我有麵子！”
我趕緊解釋：“媽，我老公的工資要還房貸，還要交水電費、物業費，每個月剩不了多少。我攢的錢昨天都用來買年貨了，真的沒剩下錢了。”
“那我不管！”婆婆一拍桌子，聲音提高了不少，“你必須買！要麼你就跟你娘家要，你娘家條件好，拿兩萬塊不算啥。要麼你就去借，總之，這些東西必須在小年之前買回來，不然你就彆想上桌吃飯！”
我看著婆婆不講理的樣子，心裡又氣又委屈。我娘家條件是比婆家好點，但那是我爸媽的錢，我怎麼能跟他們要？再說，我已經花了三萬塊辦年貨，現在還要我再拿兩萬，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媽，這不行，我不能跟我娘家要錢，也不能去借。”我把賬本推回去，“這些東西太貴了，我真的買不起。”
婆婆站起來，走到廚房門口，對著院子裡喊：“張嬸，李嫂，你們過來一下！”我心裡一緊，不知道她要乾什麼。很快，隔壁的張嬸和李嫂就走進來了，她們笑著問：“嫂子，叫我們過來乾啥啊？”
婆婆拉著她們的手，指著我說：“你們來評評理！我這兒媳婦，過年就給我買些不值錢的破東西，我讓她再買些好的，她就不肯，還說沒錢。你們說，哪有這樣的兒媳婦啊？我這老臉都被她丟儘了！”
張嬸和李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婆婆，不知道該說什麼。張嬸猶豫了一下，說：“嫂子，曉琳昨天買的年貨也不少了，車厘子、茅台都是好東西，彆再讓她買了，年輕人掙錢也不容易。”
李嫂也跟著說：“是啊，嫂子，兩萬塊不是小數目，曉琳可能真的沒這麼多錢。過年嘛，開開心心的最重要，彆為了這些東西鬨彆扭。”
婆婆沒想到她們會幫我說話，臉色更難看了。她瞪著張嬸和李嫂，說：“你們懂什麼！這是我們家的事，不用你們管！”張嬸和李嫂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笑了笑，說：“那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說。”
她們走後，婆婆轉過身，惡狠狠地看著我：“你看看你，把我的老鄰居都得罪了！都是因為你，我現在在村裡都抬不起頭了！你今天必須答應我，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鬨，讓你沒法上班！”
我心裡又怕又氣。我知道婆婆做得出來，她要是真去我公司鬨，我就真的沒法上班了。可讓我再拿兩萬塊買那些東西，我實在做不到。
就在這時，老公從外麵回來了。他看到廚房裡的氣氛不對，趕緊問：“媽，曉琳，你們怎麼了？怎麼吵起來了？”
婆婆看到老公，立刻換了副樣子，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拉著老公的手，哭著說：“兒子，你可回來了！你看看你媳婦，我讓她再買些好東西，她就不肯，還跟我吵架，我這心裡難受啊！我養你這麼大，就想過年有個麵子，怎麼就這麼難啊！”
老公皺著眉頭，看向我：“曉琳，我媽說的是真的嗎？你怎麼又跟我媽吵架了？”
我趕緊說：“不是我跟她吵架，是她讓我再買兩萬塊的東西，我買不起，她就叫鄰居來，還說要去我公司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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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萬塊的東西？”老公看向婆婆，“媽，昨天曉琳已經花了三萬了，怎麼還要買兩萬塊的東西啊？我們沒這麼多錢。”
“沒這麼多錢？”婆婆不哭了，瞪著老公，“你是我兒子，你就該幫我！她買不起，你就去想辦法！你可以去跟你朋友借，也可以去刷信用卡，總之，這些東西必須買！我不能讓彆人笑話我們家！”
老公為難地說：“媽，這不行啊，借了錢還要還，刷信用卡也要利息，我們壓力太大了。”
“壓力大也得買！”婆婆態度很堅決，“你要是不幫我，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我就去村口哭，讓全村人都知道你不孝順！”
老公歎了口氣，沒說話。他走到我身邊，小聲說：“曉琳，要不……我們就先買幾樣？比如燕窩和奶粉，其他的以後再買？”
我看著老公，心裡涼透了。我以為他會站在我這邊，會幫我跟婆婆反抗，可他還是妥協了。我搖了搖頭，說：“不行，就算隻買燕窩和奶粉，也要三千多，我們還是沒這麼多錢。而且，她今天讓我買這些，明天還會讓我買彆的，根本就沒完沒了。”
老公皺了皺眉，說：“那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媽去村口哭吧？那我們家在村裡就真的抬不起頭了。”
我沒說話，轉身走出了廚房。我走到院子裡，看著天上的太陽，覺得特彆刺眼。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婆婆逼得緊，老公又不站在我這邊，我好像掉進了一個陷阱裡，怎麼也爬不出來。
這時，公公從外麵回來了。他看到我站在院子裡，臉色不好，就問：“曉琳，怎麼了？跟你媽吵架了？”
我把事情的經過跟公公說了。公公聽了，歎了口氣，說：“你媽就是這個脾氣，太愛麵子了。我跟她說過好幾次，彆跟彆人攀比，她就是不聽。你彆跟她計較，我去跟她說說。”
我以為公公能勸住婆婆，心裡稍微有了點希望。可沒過多久，我就聽到廚房裡傳來婆婆跟公公吵架的聲音。婆婆大聲說：“你懂什麼！我這是為了這個家！你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你也幫著外人，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然後，就聽到公公摔門出去的聲音。我走進廚房，看到婆婆坐在椅子上哭，地上還有摔碎的碗。我心裡的希望一下子又沒了，我知道，沒人能勸住婆婆了。
婆婆看到我，停止了哭，說：“我跟你說，彆指望你爸能幫你。你要麼趕緊買東西，要麼就彆想好過。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要是看不到這些東西，我就去你娘家鬨，讓你爸媽也知道你是個不孝順的兒媳婦！”
我看著婆婆，心裡充滿了絕望。我知道，她說到做到。我該怎麼辦？我真的要去跟娘家要錢，或者去借嗎？可我真的不想這麼做。我站在廚房裡，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我不知道這個年，到底還能不能好好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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