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視頻會議波瀾不驚。屏幕那頭，省發改委的主任和幾位專家詳細介紹著明年重點項目的規劃和預算安排，屏幕上共享著各種圖表和數據。林辰這邊，幾位相關處室的負責人也在座，大家時不時就某個項目的可行性、投資回報率、社會效益等問題進行討論。
林辰專注地聽著，偶爾提出一兩個關鍵問題，比如某個高新技術項目的核心技術自主可控程度，或者某個重大基建項目對當地生態環境的潛在影響。他的問題總是切中要害，讓屏幕那頭的彙報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思緒偶爾會飄向西南那片寂靜群山之下，飄向首都那戒備森嚴的實驗室。加密手機就放在手邊，依舊沉默著，這種沉默既讓人安心，又令人不安。
會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眾人離開視頻會議室時，都有些疲憊。林辰回到辦公室，剛端起茶杯，加密手機終於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來自最高層級保密渠道的簡短反饋，隻有兩句話：
「已知悉。原則同意你方後續處置方案，務必穩妥，控製影響範圍，隨時報告。」
沒有過多的指示，沒有具體的命令，隻有“原則同意”和“務必穩妥”。這簡短的反饋，卻仿佛有千鈞重。林辰明白，這意味著高層認可了他的判斷和應對方向，並將後續行動的決策權和相當大的責任，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同時，“控製影響範圍”也意味著，這件事必須被嚴格限製在極小範圍內，不能引起任何社會層麵的恐慌或國際糾紛。
壓力陡增，但也有了明確的授權。
他立刻回複：「收到。堅決執行。」
放下手機，林辰感到一種複雜的情緒，既有被信任的沉重，也有可以放手行動的決絕。他沉吟片刻，開始下達一連串指令。
首先打給王猛：「猛子，高層已原則同意。你們小隊繼續在外圍隱蔽監視，沒有我的命令，絕不靠近核心區。任務是觀察記錄，尤其是能量反應的周期性規律和任何外部人員活動的跡象。配備的生命探測器全天候開啟，我要知道下麵還有沒有活人跡象。」
「明白！保證像石頭一樣釘在原地，隻看不碰！」
接著打給首都p4實驗室負責人：「上級指示，研究繼續，但必須絕對確保安全隔離。集中精力做兩件事：第一，儘快分析出那種能量信息共鳴的具體頻率和模式特征；第二，嘗試模擬並複製那種hitenoise屏蔽效應，我需要一種可以便攜化、能夠在一定範圍內有效阻斷這種乾擾的設備原型。」
「林主任，這……難度很大，但我們會儘全力！樣本活性目前趨於穩定，正是深入研究的好時機。」
然後，他再次聯係了國安廳的李副廳長：「李廳，johnchen那邊，調查力度可以再加大一點，包括他回國後接觸的所有非學術領域人員，特彆是是否有境外資金通過非正常渠道流入他的研究項目。我收到風聲，他可能涉及一些敏感技術的外流風險。」
「好的，林主任，我親自盯這件事，有進展立刻向你彙報。」
最後，他斟酌良久，還是給葉瑾瑜的安全點發了條加密信息，內容很簡短：「高層已關注，正在處理。安心休養，照顧好孩子。需要什麼直接告訴黑子。」
他沒有期待回複，隻是希望這個信息能讓她稍微安心一些。
做完這一切，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一天又在高度緊張和忙碌中即將過去。林辰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但精神卻因為得到了授權而處於一種奇異的亢奮狀態。
秘書小陳敲門進來，送來了需要緊急簽批的文件，並提醒他晚上的日程已經按照他的要求調整了。
“主任，您晚上是回家吃嗎？夫人剛才來電話問。”小陳小心地問道。
林辰這才想起，早上沈清秋確實說過晚上燉了湯。他揉了揉太陽穴：“回。把這些文件處理完就走。”
他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快速瀏覽著文件。大多是常規的行政事務，他很快做了批示。最後一份是關於某個地級市請求增加防汛物資儲備的報告，他看得仔細了些，在批示中額外強調了一定要確保物資質量，並做好應急演練。
下班時間早已過了。林辰獨自一人走在空蕩的走廊裡，腳步聲清晰可聞。路過窗戶時，他看到外麵城市璀璨的燈火，一種疏離感油然而生。這繁華喧囂的都市，有多少人知道，就在不遠的地方，正進行著一場可能關乎未來的無聲較量？
司機老趙平穩地開著車。林辰閉目養神，腦子裡卻還在梳理著各個環節，思考著可能出現的漏洞。
回到家，溫暖的燈光和飯菜的香氣一如既往。沈清秋接過他的公文包，沒有多問什麼。小林湛已經吃過飯了，正坐在地毯上玩小汽車，看到爸爸回來，興奮地爬過來要抱抱。
林辰抱起兒子，感受著那軟糯的小身體和奶香味，心中的緊繃感稍稍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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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在鍋裡熱著，我去給你盛。”沈清秋說著走進了廚房。
“嗯。”林辰抱著兒子坐到沙發上，隨口問著，“湛湛今天乖不乖？有沒有惹媽媽生氣？”
吃飯的時候，沈清秋簡單說了說一天的家常，語氣平靜溫和。林辰喝著溫暖的湯，聽著妻子的細語，看著兒子咿咿呀呀的可愛模樣，感覺自己仿佛從那個冰冷詭異的世界暫時抽離，回到了真實的人間。
這就是他必須要守護的東西。平凡，瑣碎，卻無比真實和珍貴。
飯後，他陪著兒子玩了一會兒積木，直到小家夥開始揉眼睛打哈欠。沈清秋抱孩子去洗澡睡覺，林辰則走到書房，打開了電腦。
他需要查看一下李文博那邊有沒有關於國際稀土市場的最新動態，以及張碩那邊對johnchen監控的日報。
郵件裡，李文博發來了最新的市場分析，幾種特定稀土的價格依舊在緩慢攀升，買入方更加隱蔽。張碩的日報則顯示，johnchen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實驗室，晚上參加了一個高校舉辦的學術沙龍，接觸的人基本都是學者和學生，沒有異常。
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
但林辰知道，越是平靜，水下可能就越是暗流洶湧。那聲西南地下的“驚雷”，絕不會就此平息，它的漣漪，正在看不見的地方緩緩擴散。
他關掉電腦，走到陽台。夜晚的空氣微涼，遠處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
他拿出那個加密手機，屏幕漆黑，沒有新的信息。
沉默，既是好消息，也是最大的未知。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南方那片漆黑的夜空。
風暴眼的平靜，還能持續多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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