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局總部地下深處的生活區安全而舒適,但終究帶著一種隔絕人世的冰冷感。
父母被妥善安置,哥哥蘇航在夢幻穀任務後展現的血脈抗性成為了新的研究焦點,同時也肩負著更重的責任。
蘇棠自己,則在“冰魄凝神珠”和“冰魄心經”的雙重加持下,日複一日地錘煉著精神力,穩固著那麵靈魂深處的“心鏡”,對淨化之力的掌控越發精妙入微。
她像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被責任、成長和無處不在的覬覦推動著前行。
處理案件線索、參與戰術分析、接受雲清子的指導、進行精神力特訓……日程排得滿滿當當。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雲頂天闕,不去想那麵冰冷的牆壁後沉睡的身影。
然而,思念如同藤蔓,越是壓抑,越是瘋長。
尤其是在夜深人靜,她獨自待在109局給她單獨分配的那間,安靜得可怕的房間時。
冰魄凝神珠的涼意也無法驅散心底那份沉甸甸的空落。
她會不自覺地撫摸腕間的靈蛇銜月鐲,感受著其中屬於容燼的那一縷神魂分身傳來的、微弱卻恒定的聯係。
它會是她最後的守護,也是連接她與沉睡蛇君的唯一紐帶。
想他。
想他霸道又彆扭的關心。
想他帶著薄繭的指尖拂過臉頰的觸感。
想他琥珀色豎瞳深處偶爾流露的、不易察覺的溫柔。
甚至……想他因為冬眠期被戳破時那炸毛般的惱怒。
千麵影蛛的襲擊、蝕骨妖蝠的覬覦、雪霽莫測的交易、血脈研究的沉重……
這一切的壓力和委屈,在夜深人靜時,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需要一個港灣,一個不需要她堅強、不需要她警惕、可以完全卸下心防的地方。
那個地方,隻有雲頂天闕。
那個人,隻有容燼。
終於,在一個風雪稍歇的傍晚,蘇棠找到了正在分析“暗閣”最新活動軌跡的蘇航。
“哥,”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懇求,“我想……回一趟雲頂天闕。”
蘇航敲擊鍵盤的手指一頓,抬頭看向妹妹。
燈光下,蘇棠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那雙總是努力保持清亮堅定的眼眸裡,此刻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深深的思念。他心頭一軟,瞬間明白了妹妹的渴望。
“好。”蘇航沒有多問,立刻合上電腦。
“我陪你去。叫上雷震和林默,外圍警戒。阿影……讓他留在局裡繼續養傷。”
依舊是那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碾過尚未完全融化的積雪,駛向城市最頂端的“雲頂天闕”。
雷震開車,林默坐在副駕負責監控周圍能量波動,蘇航和蘇棠坐在後排。
車廂內很安靜,隻有引擎的轟鳴和暖氣出風口的細微聲響。
蘇棠靠著車窗,看著外麵飛速倒退的、被冰雪覆蓋的城市夜景。
燈火璀璨,卻顯得遙遠而陌生。
隻有那個越來越近的、如同冰雪王冠般的建築頂端,才讓她冰冷的心跳漸漸找回一絲溫度。
車子駛入地下車庫,專用電梯直達頂層。
厚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熟悉的、帶著容燼特有冷香的空氣撲麵而來。
闊彆多日,公寓內的一切都纖塵不染,智能係統維持著恒定的溫度和濕度,卻掩蓋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空曠和寂靜。
蘇棠的腳步有些急切,她甚至沒有換鞋,徑直穿過寬敞的客廳,走向那間緊閉的書房。
蘇航三人默契地停在客廳,沒有跟進去,將這片空間完全留給她。
推開書房的門。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蘇市被暮色和殘雪籠罩的壯闊夜景。
而房間最深處,那麵流轉著內斂結界光芒的牆壁,無聲地矗立著,如同守護著沉睡神隻的聖殿之門。
蘇棠的腳步放輕了。
她走到牆壁前,背靠著那冰冷而堅實的結界,緩緩滑坐在地毯上。
身體裡緊繃了許久的弦,在這一刻,終於鬆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