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焰軍團厲兵秣馬,暗流洶湧。黑鴉堡內,那刻意營造的奢靡之風依舊喧囂,采購珍玩的隊伍依舊招搖過市,仿佛領主大人徹底沉溺於紙醉金迷之中。然而,在這浮華的表象之下,戰爭的齒輪正以驚人的速度咬合、運轉。魔械工坊的爐火徹夜不熄,新型重弩的零件堆積如山,百煉鋼的錘打聲與啟蒙堂孩童的朗朗讀書聲,交織成北境此刻最獨特的樂章。
這一日,哪吒正於那間金碧輝煌、俗不可耐的“金殿”之中,假意把玩著幾件新送來的、華而不實的珠寶,實則心神早已沉入體內,默默運轉《混沌青蓮聖體》法門,引導著那一絲微薄的三昧真火本源,淬煉著經脈。楊戩則如往常般,靜立窗邊陰影處,氣息與周遭融為一體,額間豎痕偶爾流轉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光,似在感應天地,又似在警惕著冥冥中的危機。
忽而,書房門被急促敲響,打破了這片刻意維持的“寧靜”。
哪吒眉頭微蹙,收斂氣息,恢複了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態,揚聲道:“進。”
進來的是納爾森,他雖依舊身著便裝,但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與凝重,與這滿室奢靡格格不入。他快步上前,先是瞥了一眼窗邊的楊戩,見其微微頷首,這才壓低聲音對哪吒道:“統帥,有要事稟報!”
“講。”哪吒放下手中的一顆鴿血紅寶石。
“派往黑森林深處、執行測繪與資源勘探的第三探險隊,於三日前失去聯絡。”納爾森語速很快,“按預定計劃,他們昨日便該返回前哨站,但至今音訊全無。屬下已加派兩隊精銳斥候沿其預定路線搜尋,方才傳回消息……”
他頓了頓,聲音更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他們在黑森林腹地,‘嚎風峽穀’以西約百裡的一處人跡罕至之地,發現了第三探險隊留下的標記,指向一座……一座此前地圖上從未標注過的古老遺跡!據斥候描述,那遺跡規模似乎不小,建築風格迥異於已知任何文明,且……其外圍籠罩著一層極其強大的魔法結界,能量波動隱晦卻令人心悸!第三探險隊,很可能是在探索那遺跡時遭遇了不測!”
“遺跡?”哪吒眼中精光一閃,坐直了身體。他來到此界後,也曾聽聞過一些上古遺跡的傳說,但大多虛無縹緲,或是早已被搜刮一空。一處位於黑森林深處、擁有強大結界保護、風格迥異的新遺跡,其意義非同小可!或許其中隱藏著此界上古的秘辛,或許有珍稀的資源,甚至……可能與那洪荒散修一般,與洪荒世界有所關聯!
“風格迥異?強大結界?”一直沉默的楊戩也轉過身,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他初醒的真靈,對於一切可能與此界根源、乃至與洪荒相關的事物,都抱有本能的探究欲。
“可知那結界具體情形?”哪吒追問。
納爾森麵露難色:“回統帥,斥候們不敢過於靠近,隻遠遠觀察。據回報,那結界無形無質,卻堅韌無比,試圖靠近者皆感到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強行衝擊恐遭反噬。結界光芒內斂,唯有在特定角度,日光或月光照射下,才會偶爾折射出如同水波般的七彩流光。此外……據一名感知敏銳的精靈斥候說,他似乎在結界能量中,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古老、蒼涼,甚至帶著一絲悲傷的氣息。”
古老、蒼涼、悲傷?還有七彩流光?
哪吒與楊戩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與好奇。這描述,聽起來絕非尋常。
“第三探險隊生死如何?”哪吒又問。
“現場並未發現打鬥痕跡或隊員遺體,隻在結界外圍發現了他們宿營的痕跡和一些散落的工具。初步判斷,他們可能被困於結界之內,或是……被傳送到了彆處。”納爾森答道。
哪吒沉吟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鑲嵌寶石的扶手。黑水伯爵的威脅迫在眉睫,教廷大軍也在集結,此時分兵探索一處吉凶未卜的遺跡,似乎並非明智之舉。然而,這遺跡的出現,又像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或許其中就隱藏著足以改變局勢的機緣!尤其是那“風格迥異”和“古老蒼涼”的氣息,讓他無法不在意。
“你怎麼看,二哥?”哪吒看向楊戩。
楊戩目光深邃,仿佛已穿透重重時空,看到了那森林深處的神秘所在,淡淡道:“福禍相依,機緣往往伴隨風險。此遺跡氣息不凡,或藏有秘寶,或關乎此界本源。若置之不理,恐落於他人之後。且,那結界既能困住探險隊,其內或許另有乾坤,未必是死地。”
他頓了頓,看向哪吒:“尋常士卒前往,徒增傷亡。你若有意,我陪你走一遭。”
哪吒聞言,心中頓時一定。有楊戩同行,即便那遺跡是龍潭虎穴,也大可去得!他當即拍板:“好!既然如此,我們便親自去探一探這龍潭虎穴!”
他轉向納爾森,下令道:“納爾森,你留守黑鴉堡,嚴密監視各方動向,尤其是黑水伯爵領和教廷方麵的消息!對外依舊宣稱我在府中‘休養’,不見外客。我與楊戩將軍秘密前往遺跡查探,多則十日,少則五日必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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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統帥!楊戩大人!請務必小心!”納爾森肅然應命。
計議已定,哪吒與楊戩不再耽擱。兩人皆是修為高深之輩,無需準備太多行裝。哪吒隻帶了火尖槍胚與一些常用丹藥,楊戩更是孑然一身。二人趁夜色悄然離開黑鴉堡,如同鬼魅般融入茫茫林海,依照斥候繪製的簡易地圖,直撲那處新發現的神秘遺跡。
黑森林的夜晚,遠比白日更加危險。毒蟲猛獸潛伏,詭譎的魔法迷霧時聚時散,更有一些汲取了黑暗能量而變異凶化的植物,張牙舞爪。然而,這些對於哪吒與楊戩而言,不過是些許麻煩。
哪吒身形靈動,火尖槍胚偶爾點出,便將攔路的荊棘毒藤焚為灰燼,或是將潛藏偷襲的魔獸輕易挑殺。楊戩則更是從容,他步伐看似不快,卻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所有障礙,周身那股無形的力場,讓那些低階魔獸本能地感到恐懼,不敢靠近。他額間豎痕在黑暗中微微閃爍,不僅洞察著前方的路徑,更在不斷地解析、適應著這片森林中那混亂而古老的法則氣息。
兩人一路無言,速度卻是極快。不過一夜半日,便已深入黑森林腹地,抵達了斥候所描述的“嚎風峽穀”附近。這裡的樹木愈發高大粗壯,樹冠遮天蔽日,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按照地圖指引,又向西行進約百裡,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不同。參天古木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奇形怪狀、如同被巨力扭曲過的黑色岩石。地麵不再鬆軟,而是覆蓋著一層堅硬的、閃爍著微弱金屬光澤的黑色土壤。
又前行片刻,繞過一座如同匍匐巨獸般的山丘,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也讓哪吒與楊戩同時停下了腳步,眼中皆露出震撼之色。
隻見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盆地,盆地中央,赫然矗立著一片巍峨建築的殘骸!那並非斯托瑞姆王國常見的城堡或神廟風格,也非精靈的優雅、矮人的粗獷、獸人的野蠻。這些建築通體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青灰色,材質非石非玉,表麵光滑如鏡,卻又布滿了無數細密玄奧的紋路,那些紋路並非雕刻,更像是天然生成,隱隱與周遭的天地能量產生著某種共鳴。
建築的造型更是奇特,多呈流暢的幾何形態,棱角分明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圓融感,高塔並非直刺天空,而是以一種違背常理的弧度彎曲盤旋,巨大的拱門早已坍塌,隻留下些許殘垣斷壁,卻依舊能想象出其完好時的宏偉與……異域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