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的聲音,如同投入湖麵的一顆石子,蕩開一圈名為“開始”的漣漪。
然而,預想中驚天動地的交手,並未發生。
王也沒有動。
方遊也沒有動。
兩人隔著數十丈的距離,遙遙相望。
一個,眼神空明,道袍無風自動,整個人仿佛要融入這方天地。
另一個,雙手插在袖子裡,哈欠連天,似乎隨時都能當場睡著。
這詭異的對峙,讓台下數萬名觀眾都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怎麼回事?怎麼不打?”
“這是在比拚氣勢嗎?”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之際,王也動了。
他沒有掐訣,也沒有念咒。
隻是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然後,對著自己腳下的這片天地,輕輕一跺。
“嗡——!”
一聲奇異的嗡鳴,不是從擂台傳出,而是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中響起!
緊接著,令所有人畢生難忘的一幕,發生了!
以王也腳下的擂台為中心,整個世界的“顏色”,在瞬間褪去!
天空,不再是藍色。
雲朵,不再是白色。
遠處的山巒,腳下的土地,周圍的人群……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由無數繁雜玄奧的線條和符號構成的灰白剪影!
緊接著,這些灰白的剪影,開始扭曲,旋轉,折疊!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整個龍虎山,連同這片天地,揉成了一團!
“啊!我的身體!”
“發生了什麼?我看不到東西了!”
“這是……幻術嗎?!”
台下的觀眾,瞬間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與混亂!
他們感覺自己的五感被剝奪,空間感被錯亂,時間感被扭曲!
有人看到自己的手臂,被拉長到了數十米。
有人看到身旁的朋友,變成了一堆跳動的符號。
這已經不是術法,而是神跡!是凡人無法理解的領域!
主席台上。
“這是……風後奇門的內景?!”
陸瑾猛地站起身來,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駭然!
所謂的內景,並非單純的幻術,而是術士將自身對“道”的理解,徹底具現化,從而形成的一片獨立於現實世界之外的個人領域!
在這片領域之中,術士本人,就是唯一的“神”!
他可以隨意修改這片領域內的一切規則!
“好小子……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風正豪的眼中,爆發出強烈的精光。
能夠展開內景的術士,在整個異人界曆史上,都屈指可數!
王也,無愧於八奇技的傳人!
混亂之中,隻有十佬和少數頂尖高手,還能勉強維持鎮定。
他們駭然地發現,演武場中央,那巨大的青石擂台,連同台上的王也與方遊,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散發著灰蒙蒙光芒,由無數符號與線條構成的巨大球體,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之中!
他們,被拉入了王也的“盤”裡!
老天師張之維放下了茶杯,渾濁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絲真正的興趣。
風後奇門,果然有幾分門道。
隻是不知道,自己這位小師弟,會如何應對?
……
奇門內景之中。
方遊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一個高速旋轉的萬花筒。
四周是無儘的灰白線條與玄奧符號,它們以一種毫無邏輯的方式,飛速地組合、分離、重構。
上下左右的概念,在這裡已經失去了意義。
時間,似乎時而停滯,時而飛速流逝。
一股無處不在的巨大束縛感,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仿佛要將他的身體,也拆解成最基本的線條與符號,融入這個世界。
普通異人若是在此,恐怕一個瞬間,就會因為無法承受這種規則層麵的錯亂,而精神崩潰,道心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