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內，火藥味驟然變濃。
萬福麟率先發難：“王司令！您口口聲聲說山東局勢穩如泰山，轉頭卻又急切要求我東北軍儘快出兵，策應山東戰局？這前後說辭，未免太過矛盾！恕我直言，這很難讓人信服！”
王犀麵對質疑，神色不變，從容應答：“這並無矛盾。我先鋒軍確在擴軍百萬，但形成戰鬥力、發起全麵反攻需要時間。山東戰場，需要無數將士用鮮血和生命來爭取這個時間。
我請貴軍出兵東北，正是為了從戰略層麵牽製日軍，減少整個戰局的代價，此乃雙贏之策。
況且，日軍主力既已傾巢犯魯，東北空虛乃不爭之事實。此時出兵，正似虎入羊群，定可一舉收複失地！這也是給東北軍一個立下不世之功的絕佳機會！”
一直沉默的張學良，此刻卻罕見地硬氣起來，他冷笑一聲，話語中帶著譏諷：“立功？我對立功不感興趣！我張學良如今已是一方軍政大員，官至頂峰，難道還能再升官不成？
你們周司令慣會畫餅，但給的東西太虛，不夠紮實！軍功？對你們先鋒軍嫡係或許是晉升階梯，但對我們而言，不過是雞肋而已！”
王犀意味深長的看向張學良，語氣加重：“少帥，你這想法大錯特錯！軍功對於你而言至關重要！
或許現今無人能對你賞功罰過，但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關乎世人對你的評價，更關乎曆史如何書寫你張學良！是民族功臣，還是……”
“夠了！”張學良猛地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打斷王犀，“為什麼你們先鋒軍的人，一個個都這麼喜歡擺出教訓人的架勢！我張學良不是你們的學生！我要做什麼，用不著彆人來教！”
王犀麵對張學良的爆發，反而表現得異常平淡，隻是說話的語氣變得極為嘲諷：“不裝了？是不是覺得先鋒軍如今山東受困，再也壓不住你了，感覺格外爽快？”
張學良像是被說中了心事，索性撕破臉皮：“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你們比我爹還霸道！表麵說什麼聯盟互助，實際上處處都想插手，事事都要過問！
還他媽的總是拿輿論來壓我！彆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就是想溫水煮青蛙，把東北軍一點點吞掉！”
王犀語氣轉冷：“我剛剛有句話沒說錯，軍功對你而言很重要，那就是你的護身符，可惜你不要。”
張學良斬釘截鐵地說：“錯了！槍杆子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從今往後，東北軍和先鋒軍，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王犀，你讚成還是反對？”
王犀嗤笑一聲：“拿夠了我們的裝備和援助，卻想在關鍵時刻背棄盟約？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這麼乾，想過怎麼收場嗎？”
張學良臉上露出一絲狠厲：“收場？很簡單！隻要請戰功赫赫的王副司令您，在我這保定城多住幾天，當幾天客人，我不就又多了一張護身符了嗎？”
王犀聞言，竟放聲大笑，笑聲在這緊張的會客室裡顯得格外刺耳：“少帥啊少帥，你是不是覺得，眼下你已經占儘優勢了？”
張學良環顧四周，自信滿滿：“起碼在這間屋子裡，在這保定城內，我吃定你了！”
與此同時，司令部的走廊內，一支約五十餘人的精銳衛隊，正悄無聲息地沿著昨天才鋪好地毯的廊道，向著會客室方向移動。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腳步極輕，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精銳。
這支隊伍來源於張學良的私人衛隊，成員皆是從東北軍中挑選出來忠誠可靠的好手，此刻更是全部換裝了先鋒軍援助的索米1931衝鋒槍。
這充滿殺氣的自動火器，使得這支小隊在走廊這樣的狹窄空間內，擁有了毀滅性的火力密度。
理論上，憑借他們手中的自動火力和嫻熟的戰術配合，足以在瞬間壓製甚至殲滅十倍於己、僅裝備步槍的敵人。
他們沉默地前行，並逐漸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目的很明確——控製會客室及其周邊區域，確保裡麵的“客人”無法輕易離開，並在關鍵時刻及時衝入會客室。
然而，若仔細觀察這支看似鐵板一塊的衛隊，便會發現一絲不和諧的異樣。在隊伍的中段和末尾，有幾名士兵的眼神格外不同。
他們的目光不像同僚那樣帶著執行任務的凝重或對上司的忠誠，而是閃爍著一種冰冷、決絕，甚至帶著一絲狂熱的殺機。
他們的動作與其他衛兵彆無二致，手同樣穩穩地握著索米衝鋒槍的握把，手指輕觸著護木，保持著隨時可以開火的姿態。
但他們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僅僅集中在前方的會客室大門上，眼角的餘光更是極其隱蔽地掃過身旁這些袍澤弟兄。
走廊裡安靜得可怕，隻有衣料的輕微摩擦聲和壓抑的呼吸聲。
會客室內，王犀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東北軍將領，輕聲說道：“那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七步以內，人儘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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