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師師長張耀明將茶杯往桌上一頓，率先發言：“敵軍倉促奔襲而來，肯定來不及攜帶重武器，彈藥也不會太多。依我看，不如趁他們立足未穩，集中兵力把曹八集奪回來！”
“不妥。”第2師師長李鈞立即搖頭，“我師的偵察兵發現曹八集以北已經出現大股敵軍，粗略估計不下萬人。他們距離比我們更近，等我們組織進攻時，他們早就嚴陣以待了。貿然強攻，隻怕會反被咬一口。”
第83師師長劉戡摸著下巴沉吟：“既然正麵難啃，不如向南轉移？眼下包圍圈還沒完全合攏，我們完全可以撤往宿遷，而後整軍……”
“不行！這時候撤離戰場，咱們豈不是成為了臨陣脫逃的懦夫了！”關麟征猛地打斷，他環視眾將，目光如炬。
樊崧甫也明確反對南撤，他本就是敗軍之將，如果身上沾上了怯敵避戰的嫌疑，那他的整個軍旅生涯就可以宣告結束了。
於是，他立刻解釋道：“一旦南撤，敵軍必定銜尾追擊。且不說兵力損失，光是這些重裝備就要丟個精光！屆時部隊建製大亂，短時間內根本無力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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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先鋒軍向西壓迫而去，徐州將三麵受敵，唯一南下的鐵路也被切斷。這一仗還沒正經開打，整個戰局就要敗在我們手裡！”
“軍人，要有骨氣！”關麟征的聲音在樹林間炸開，驚起幾隻飛鳥。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垂頭喪氣的將領，“看看你們現在這個慫樣！戰鬥還沒打響，一個個不是想著如何破敵，滿腦子都是突圍撤退。怎麼，先鋒軍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能夠刀槍不入？”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他們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子彈打上去照樣見紅！孰強孰弱，那也要打了才知道！”
“我告訴你們，這一仗不僅要打，還要打出第二軍的威風！傳我命令——各師立即組織敢死隊，明日拂曉發起攻擊。我倒要看看，是先鋒軍的刺刀硬，還是我們第二軍的骨頭硬！”
關麟征的訓話被一名匆匆趕來的通訊參謀打斷。參謀敬禮後，將一份電文遞到桌上：“軍座，何總司令急電！”
關麟征直接吐出一個字：“念！”
參謀立即展開電文，高聲宣讀：“徐州正麵之敵攻勢漸弱，我軍正籌備反擊。另，前沿部隊抓獲戰俘，經審訊確認，當麵之敵實為紅軍主力，未發現先鋒軍大股部隊。判斷此係敵軍聲東擊西之計，你部務必小心防範。”
“他媽的！”關麟征一拳砸在桌麵上，震得茶杯哐當作響，“這時候才發現，頂個屁用！”
樊嵩甫相對冷靜地分析道：“雨東關麟征字），話不能這麼說。這份電報還是有些作用的，起碼讓我們有了十足的把握確定——我們即將麵對的，就是淮海兵團的主力。
既然如此，咱們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這一仗可就是真正的硬仗了，不好打啊。”
眾人的心情頓時更加沉重。
這時，第九十八師師長夏楚中指著地圖開口：“軍座，眼下天色將晚。如果我軍決意明日反擊，當務之急是防備先鋒軍趁夜偷襲。他們極有可能在夜間發起營連規模的滲透和突擊，攪亂我們的部署。”
樊嵩甫馬上想起了永修戰役時李誌飛的夜襲戰術，立刻補充道：“楚中所言極是！先鋒軍極擅夜戰，慣用此招。眼下我們對其主力確切位置和兵力部署尚不完全清楚，隨時都有可能遭到攻擊。
我們在準備反擊的同時，必須立刻命令各部，利用夜色全力搶修防禦工事！否則，恐怕不等我們組織起有效攻勢，部隊的戰鬥力就先被他們的夜間襲擾給耗垮了。”
關麟征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向夏楚中：“那你有什麼具體的建議？”
夏楚中的手指在碾莊的位置上一點：“軍座，諸位請看，據此地向西約五公裡，是李延年軍長的防區。他們所部在此經營多時，建有相對完備的防禦工事體係。
卑職建議，我軍主力可立即向該處靠攏，依托友軍既設陣地過夜，穩守待援。
同時，立即向徐州行營發報，詳陳我部當前處境——我軍正以自身為餌，牢牢拖住先鋒軍主力！請何總司令速調援軍！
待徐州方麵擊破紅軍後，必可從津浦路沿線抽調大軍北上，屆時至少可集結十萬之眾前來增援。
隻要我們能守住，便可實現裡應外合，中心開花，有望一舉重創乃至殲滅淮海兵團主力於隴海路一帶！”
關麟征盯著地圖沉吟片刻，眼神中的焦躁逐漸被決絕取代：“就照這麼辦！立即傳令各部，交替掩護，向李軍長防區轉移！參謀長，即刻草擬電文，向總座求援，並把我們中心開花的構想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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