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在意薑幼寧,目光落在趙元澈臉上,皺起眉頭:“玉衡,脖子上怎麼弄的?”
薑幼寧臉一下燒起來。
那是一圈牙印,非常新鮮的痕跡。
是她昨夜沒忍住咬的。
趙元澈領口隻遮住一半,還有一半裸露在外麵,殷紅的半圓形咬痕在冷白的肌膚上,很難忽略。
“蚊蟲叮咬。”
趙元澈麵不改色。
韓氏顯然不信,卻也不曾追問,隻道:“你已二十有六,身邊有女人也尋常。若不是去邊關帶兵打仗,本就早該娶妻生子,弟弟妹妹的親事都因為你耽擱了。這幾日家裡正替你說親,還是要收斂些,外麵的女人先放一放。”
薑幼寧聞聽此言,心底泛起點點酸澀,又強壓下去。
韓氏說得不錯,京城子弟早的十六七,晚的二十歲之前都會娶妻。如趙元澈這般歲數的男子,孩子都好幾個了。
本該如此的。
趙元澈不曾接韓氏的話,看向薑幼寧,語調清冷:“母親看薑幼寧的穿戴,可有不妥?”
薑幼寧滄浪青色短衫與牙白羅裙皆是市麵上常見的布料,不是不好,卻也好不到哪去。
衣裙樣式已是前年的。發髻上除了一支素銀簪瞧不見彆的裝飾。細腰不夠一握,卻也如山茶沾著朝露,輕籠於煙霞間,乖恬可憐。
韓氏親熱地拉過薑幼寧,朝趙元澈笑道:“你這孩子,總是疑心我虧待幼寧。她雖然不是我親生,但總歸是我養大的,我怎會那樣?實是她自己喜歡這般。幼寧,你和你兄長說一說,是不是如此?”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薑幼寧。拿捏薑幼寧她很有把握,該怎麼說相信薑幼寧心裡有數。
薑幼寧不太喜歡被人觸碰,抽回手溫順地點點頭道:“是。”
韓氏是大家主母,不會在明麵上苛待她。
隻會在她穿戴簡單時讚許她樸素無華,堪為家中姐妹楷模。
她與韓氏心照不宣。
寄人籬下,她怎會不依著韓氏的意思做?索性她也不是很看重那些釵裙,穿著戴著多有不便。
隻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八歲才得知她的身世,韓氏卻從幼時便不與她親近。隻在人前做做樣子,對她和顏悅色。人後眼皮都不願意為她多抬一下。
她長這樣大,最親近的人反而是她的奶娘。
趙元澈對韓氏亦毫不容情,淡聲道:“她的身世,諸人皆知。母親掌管中饋,當有分寸才對。”
他神色平靜,話卻說得有些重了。
韓氏臉色不由變了變。
薑幼寧聽懂了趙元澈的意思。
她是鎮國公府的養女。穿戴如此儉樸,叫外人看了去,會說是鎮國公府虧待了她,有失國公府的體麵。
“你說得是。”韓氏麵色很快恢複尋常,含笑道:“是我考慮不周了。幼寧啊,晚些時候我讓人送些頭麵首飾去你住處,再讓成衣鋪的人來給你裁幾身衣裳。”
她知道兒子的性子,最是剛直不阿。這會兒自然該順著他。
趙元澈看向薑幼寧:“搬到前頭芙蓉院去住。”
薑幼寧錯愕地抬眸。
二人目光相觸,趙元澈的目光太過淡漠,好似昨夜親密之事從未發生過。
她心一揪,迅速垂下鴉青長睫小聲道:“多謝兄長。我在小隱院挺好,不必麻煩了。”
她的住處在國公府最西北角,是個偏僻的地方。
她從未奢望過趙元澈對她有什麼不同,也清楚他是在用這種方法補償她。
其實這大可不必,那隻是個意外,她沒有想過會和他發生那樣的事,更不曾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芙蓉院和華兒的院子臨近,恐怕她要鬨起來……”
韓氏不讚同,她有她的盤算。
女兒趙鉛華因為薑幼寧的緣故,小時候在外麵吃了八年的苦。一直不待見薑幼寧。
再者說,薑幼寧隻是一介養女。鎮國公府能給她一個容身之所,已是仁至義儘。還挑剔什麼?
不過,這話不能對兒子說出來。
“趙鉛華若有異議,讓她來找我。”趙元澈負手往外而行,語氣不容置疑,瞥了薑幼寧一眼道:“你隨我來。”
薑幼寧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不想和他單獨相處。
但此刻拒絕又害怕韓氏看出端倪,隻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