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看看。”
韓氏的聲音再次傳來。
薑幼寧聞言隻覺腦中“嗡”的一聲,心跳瞬間停滯,頭皮發麻,一時幾乎要昏厥過去。
她幾乎無法思考,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門開了便是滅頂之災。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唯一能做的便是下意識探手在趙元澈肩上推了一下。
在她而言,已是用儘全力了。
但落在趙元澈身上,隻是軟綿綿一觸。
她漆黑剔透的桃花眸含著淚光,卷翹的眼睫沾著淚花,可憐兮兮地耷拉下來,唇角也瞥著,渾身微微顫抖。
已然快要嚇哭了。
“我在整理衣裳。”
趙元澈不曾抬頭,言簡意賅,語氣裡的清冷一如既往。
半分也聽不出他手裡正在做著何等樣違背倫理的荒誕事。
韓氏應了一聲,腳步聲逐漸遠去。
薑幼寧鬆了口氣,後背汗津津的。此時才察覺清涼的藥膏緩解了那處的疼痛。
“好了,我不疼了……”
她想推開趙元澈,但再次被他拿開手。
煎熬的等待中,趙元澈終於收回手。
她迅速彎腰,倉皇失措地去攏裙擺,手忙腳亂之間腿一軟,竟直直朝旁邊倒去。
趙元澈結實的臂膀伸過來,一把將她撈入懷中。
薑幼寧臉兒貼上他結實的胸膛,清冽的甘鬆香氣將她包裹。
她一手推在他胸膛上,想掙脫他的懷抱。奈何渾身發軟,力道太小,猶如蜉蝣撼樹。
趙元澈俯身攏起她的百褶裙,慢條斯理地替她係好腰帶,又細致地整理好裙擺。
薑幼寧此時恢複了些力氣,推開他往邊上讓了一步。兩手背在身後,埋著腦袋像隻鵪鶉。
趙元澈瞧了她片刻,拉過她的手將白玉藥盒塞給她,淡聲叮囑。
“小腹處記得晚些時候讓婢女炒熱鹽敷一下。”
薑幼寧咬緊唇瓣,麵紅耳赤。他竟還記得她說小腹酸痛的厲害。
見他抽身欲走,她跟上一步叫住他:“兄長……”
趙元澈頓住步伐。
“昨夜……兄長不必愧疚,也不必放在心上。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薑幼寧飛快地將手裡的白玉藥盒放回他手中,垂著腦袋卷翹的長睫耷拉著,聲若蚊蚋。
趙元澈驚才絕豔,鎮國公如今也因他而如日中天。自會有門當戶對的天之驕女與之匹配。
她與他,雲泥之彆。
昨夜之事,隻是個意外。儘管此刻她思緒非常混亂,但大致還是清楚自己該怎麼做的。
人貴在自知,她從未肖想過不屬於她的東西。
趙元澈攥緊手裡的藥盒,沉默片刻“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薑幼寧靠在牆壁上,看著他開門走出去。她盯著那扇合上的門,心緒難平。
為了避免被人誤會,她等了好一會兒,留出足夠多的時間,才整理好衣裙從後堂走了出去。
祠堂內,族中諸人已站定。
薑幼寧趁著無人在意,走到最後排角落處站著,抬起烏眸往前頭瞧。
趙元澈立於上首,身姿挺拔,淡漠雅正。如意玉帶鉤勾勒出勁瘦的腰腹線,天青色的袍角隨意散落,露出裡頭精白的錦袴,玉佩與香囊的流蘇交錯在一起。清貴禁欲,少年氣盎然。
凜凜不可犯的模樣與昨夜的意亂情迷大相徑庭。
薑幼寧默默低下頭,隨著眾人做完祭祀儀式,便要與他們一同散去。
“薑幼寧,過來。”
趙元澈清冷的嗓音響起。
薑幼寧身子一僵,不知他意欲何為。隻能順從地逆著人流走上前。
眾人散儘。
眼前唯餘趙元澈同鎮國公夫人韓氏。
韓氏年過四十,保養得當,自是一派雍容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