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幼寧聽到趙元澈,一下清醒過來,蹙眉問了一句。
清澗是趙元澈最得力的心腹,向來不離趙元澈左右。
趙元澈今兒個不是要去和王三姑娘相看?派清澗來她這兒做什麼?
“不知道。”芳菲搖搖頭:“我替您穿戴?”
薑幼寧沒有說話,她不想見清澗。
她對清澗倒沒有什麼不滿。
清澗身手好,脾氣秉性也是頂好的,每回見她都是畢恭畢敬的行禮,說話也溫和客氣。
她隻是不想再和趙元澈有什麼牽扯。
但若是不理會,不知趙元澈又會做出什麼來。從這幾日的樁樁種種看來,趙元澈根本不似表麵那般清風朗月。
她思量著下床,芳菲忙伺候她穿戴。
外頭,午後的陽光照在玉白的石階上。
薑幼寧眯了眯眼睛。芙蓉院比小隱院氣派太多。
“薑姑娘。”
清澗在廊外拱手行禮。
“什麼事?”
薑幼寧站在廊下看他。
“主子讓屬下給您煎了湯藥送來。”
清澗揮揮手。
一個婢女端著黑漆描金托盤上前,上頭青釉碗中盛著褐色的湯藥。
“放這吧。”
薑幼寧想拒絕,想到趙元澈冷著臉的模樣,話到嘴邊換成讓他放下。
光風霽月都是假的。她若不聽他的,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可他要去與人相看,便好好相看。還來管她做什麼?
“主子交代了,要屬下看著您喝下去。”
清澗滿臉為難。
薑幼寧抿唇,沒有說話。
她都和趙元澈說清楚了,他也即將有自己的未婚妻。
他們如今不是兩清了?他還讓清澗送湯藥來,到底要意欲何為?
“主子說,您要是不肯吃,他晚些時候親自過來。薑姑娘,求您彆讓屬下難做……”
清澗祈求地開口。
薑幼寧深吸一口氣,伸出手去端起碗來,將其中湯藥一飲而儘。她從苦澀的藥味中品出其中有人參、白術、茯苓和肉桂一類的藥物,應該是補氣血的八珍湯。
她皺著臉兒放下碗,口中一片苦澀。
“主子給您帶了這個。”清澗上前將巴掌大的陶瓷糖盒遞給薑幼寧,拱手退下:“屬下明日再來給您送湯藥。”
薑幼寧將糖盒遞給芳菲,在心底歎了口氣:“我去醫館。”
“姑娘是不是沒睡好?”芳菲看她臉色不好,不放心:“要不今天還是再休息一日?”
“不用。替我照顧好吳媽媽。”
薑幼寧抬步往外而去。
她不去醫館幫忙,吳媽媽下個月吃藥的銀子便沒有著落。且她不在,醫館也忙不過來。
才到醫館,便見張大夫背著藥箱準備出門。
“阿寧來了?正好隨我去打個下手。”
張大夫發絲斑白,留著一把山羊須,慈祥仁愛。醫術也是上京首屈一指的,曾被太醫院邀請過,但他拒絕了。
薑幼寧接過藥箱跟了上去。病患在一條裝飾華麗的畫舫上,說是心口不適。
門口有下人將張大夫迎了進去。
薑幼寧默默打量四周,她還是頭一回到這樣的地方來,果然富麗堂皇。
“有勞張大夫。”
韓氏的聲音傳來。
薑幼寧渾身一激靈,懷疑自己聽錯了。定睛一看,正是韓氏坐於上首,笑吟吟的和張大夫打招呼。
薑幼寧想轉身離開,卻已然來不及。
“幼寧?你怎麼忽然來了?”
韓氏已然瞧見了她,皺眉詢問。
“我……我路過醫館,恰好聽說母親身子不適,不放心來瞧瞧。”
薑幼寧心念急轉,慌亂間胡亂尋了個理由。
不經意轉眸間,瞧見鏤空的屏風後趙元澈那張端肅清正的臉。
她瞳仁驟縮,心口一緊。此時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韓氏這會兒正陪著趙元澈,在和王三姑娘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