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芳菲扶著她起來,仔細打量。
牙白蜀錦衫配朱砂襦裙,隻在裙擺處綴了一朵與上衫同色的山茶花刺繡。布料質地極好。
“姑娘這一身真合適,可是夫人帶你去成衣鋪量過尺寸了?”
芳菲眼底滿是驚豔。
薑幼寧含糊地“嗯”了一聲。
她許久沒有量體裁衣了,韓氏送來的衣裳是成衣鋪隨意買的。不知道趙元澈怎麼清楚她的尺寸。
隻那一晚,他還是醉著的,難道憑手便能摸出來?
芳菲給她綰了發,打開首飾盒。
一套頭麵八件首飾,從花冠到耳環皆為赤金打造。金色的山茶花瓣重重疊疊,珍珠做蕊,富貴又雅致,半分也不俗氣。一望便知必然價值不菲。
“哇!”芳菲眼睛亮了,旋即又遲疑:“姑娘,這些都戴嗎?”
若都戴上,她家姑娘保管是今日這宴席上最搶眼的。但她知道姑娘的性子,不喜張揚。
“這個吧。其他的收起來。”
薑幼寧挑了支赤金山茶花釵出來。
如果這身衣裳是趙元澈對趙鉛華欺負她的彌補的話。那這一套價值不菲的首飾,便是趙元澈對那荒唐一夜的補償。
這個時候還給他,他不會收,反而又起牽扯。
不如先留著,等以後離開時一並還給他。
晌午時分,薑幼寧進了園子便聽四處有人說笑,貴女和夫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好不熱鬨。
她抬眸環顧四周。
趙鉛華和王雁菱挽著手,姿態親熱,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瞥見趙元澈高大挺拔的身影,薑幼寧心跳了一下。
他正在不遠處的亭子裡,與幾個兒郎說著話。那些兒郎樣貌也不是不出眾,但偏偏他尤為耀眼,好似鶴立雞群。
薑幼寧低頭,繞過亭子沿著台階上到廊下,尋了個角落處坐著。
她隻是來應付一下,等開席時和韓氏找個借口,便好回去了。這樣她和韓氏麵上都好看。
下午她還要去醫館幫忙。
“喏,就是她。”
趙鉛華不知何時拉著王雁菱,已然到了台階下,正抬手指她。
“我和世子相看那天見到她了。”王雁菱嫌惡地看著薑幼寧,眼底閃過嫉妒:“山雞就是山雞,再怎麼打扮也變不成鳳凰。”
她和趙元澈的親事還未定下,自然要好好拉攏趙鉛華,畢竟趙鉛華是趙元澈的親妹妹。
她已經聽說了趙鉛華因為薑幼寧被罰的事,正憋著替趙鉛華出氣呢。
薑幼寧皺眉站起身。
這麼多賓客在,趙鉛華想做什麼?
王雁菱拉著趙鉛華上了台階。
薑幼寧看著她們走近,本能地往前走了幾步,避讓開她們。
卻不料王雁菱二話不說,連起爭執的過場都不想走,雙手在她身後猛地一推。
薑幼寧毫無防備,被她推得一個踉蹌,驚呼一聲直接摔下台階。
左腳踝處火辣辣地痛,她坐在地上,下意識捂住痛處,應該是蹭破皮了。
此處的動靜驚動不遠處的人群,賓客們迅速圍攏過來。
“世子爺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人群分開。
趙元澈走上前,漠然地掃了一眼薑幼寧:“起來。”
薑幼寧鬆開捂著腳踝的手,牙白的襪子被一點點鮮血滲透。她忍著痛,扶著台階起身,下垂的裙擺立刻遮住襪子上的點點殷紅。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薑幼寧身上,其中不乏驚豔。
薑幼寧這身衣裙,與她的氣質極配,襯得一張稠麗無雙的臉越發出塵脫俗。尤其忍痛蹙眉,好似一枝純白的山茶花在風中微微晃動,惹人憐惜。
趙元澈收回目光,看向趙鉛華。
趙鉛華不等他發問便擺手撇清關係:“不是我……”
她手心才消腫,暫時還不敢造次。她是恨薑幼寧來著,但也沒想到王雁菱會這麼直接。
不過這樣倒是痛快,一下出了她心裡那口惡氣。
她幸災樂禍地看了薑幼寧一眼。
“世子,我和華妹妹走到這處。她不知怎麼突然從柱子後麵出來,對我伸手。我嚇了一跳,出於本能推了她一下。誰知道她腳下踩空,我真不是故意的……”
王雁菱敢動手,自然想好了借口。
她這般一說,就是薑幼寧先動的手,錯的人反而成了薑幼寧。
“可是如此?”
趙元澈淡漠的目光再次落在薑幼寧身上。
薑幼寧麵色蒼白,抿唇搖頭指了一處:“我站在那處沒動,是她忽然從背後推我。”
她是什麼性子,趙元澈難道不知曉?明知故問罷了。
也是。王雁菱已經差不多是他的未婚妻,他自然向著。
“我和你又不認得,怎會無緣無故推你?華妹妹可以給我做證。”
王雁菱早有準備,立刻出言反駁。
趙鉛華跟著點頭附和道:“我們今天一直在一起。事實正如雁菱姐姐所說。”
薑幼寧沒有再開口分辨。
她們二人聯手對付她,沒有人替她證明清白。再怎麼分辨,趙元澈也不會信。
隨便他怎麼處置吧。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趙元澈身上。
都知道他處事公正,剛直不阿。此事又關係到和他相看的王雁菱,不知他要怎麼處置?
大家都等著通過這件事,看趙元澈對王雁菱有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