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澈隻攬著她腰肢,任由她掙紮捶打,手裡不鬆開分毫。
頭頂薔薇花瓣簌簌掉落。
薑幼寧停住了動作,喘息微微。烏堆堆的發髻上滿是粉粉的花瓣,像在花叢中打過滾的貓兒。
這園子裡人來人往的。她害怕動靜太大,引人注意。
再一個,她也沒了力氣。
趙元澈的身子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好像從來不知道疼一樣。每每不管她如何捶打、啃咬、撓他,他都不避不讓,隨她折騰。
“這麼厲害,方才馮媽媽要打你時,怎麼不見你反抗?”
趙元澈抬手拂去她額間的一片花瓣。
他垂眸望著她,眸色淡漠,語氣裡似有嘲諷。
風姿清絕的兒郎墨發間沾著幾點粉色花瓣。夕陽透過花葉,斑駁的影子落在他清雋無儔的臉上,更襯出幾分少年意氣,矜貴脫俗。下唇的咬痕倒是使得他多了一絲鮮活的人氣。
薑幼寧彆過臉,眼圈紅紅。
馮媽媽是韓氏的人,韓氏要打她,她怎敢反抗?
趙元澈修長的手指挑起她下巴,迫使她仰起臉兒看他。
“方才準備說玉帶鉤是誰的?杜景辰麼?嗯?”
他冷聲質問。
薑幼寧垂著眸子不與他對視,抿唇不說話。
她沒有說出口,他怎麼會察覺?
“說是他的,便好順理成章定下親事?”
趙元澈將她摁在花牆上,語氣凜冽如冰,咄咄逼人。
“我沒有……”
薑幼寧嗓音帶著哭腔。
她隻是想渡過當時的難關,不讓韓氏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明日她真的要和杜景辰定親了。
“那是什麼?”
趙元澈低頭逼近了些,目光落在她紅潤的唇瓣上,澹清的眸子泛起幽光。
他離得太近了,呼吸交纏。
薑幼寧嗅到的都是他身上的甘鬆香氣,麵上克製不住地熱起來。
她後仰著,腦袋緊緊貼在花牆上躲他,黑白分明的眸中泛起水光。
“母親已經派人在查你身邊的女子是誰了。”
她小聲開口。
“我在說你和杜景辰的事。你和他說清楚了?”
趙元澈打斷她的話。
“我後來沒有見過他。”
薑幼寧轉開目光,看向彆處。
“明日去和他說清楚。”
趙元澈冷聲命令。
薑幼寧聽他說明日,星眸黯淡下來,心中酸澀如潮水般翻湧。
明日……他還不知道,明日她就要正式和杜景辰定下親事了。
她被他攬在懷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倔強地抿緊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說話。”
趙元澈皺眉催促她。
心痛和委屈洶湧而來,薑幼寧終是沒忍住,臉兒埋進他懷中哭起來。
她連哭都不敢放聲,小小地嗚咽著,薄薄的雙肩微微發顫。如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山茶,惹得人想將她捧在手心嗬護。
兩隻始終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伸出去,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身,臉兒緊緊偎在他懷中。
這是她第一回主動抱他。
趙元澈身子僵住,耳尖悄悄紅了。手頓在半空中好一會兒,似乎不知該往哪裡放。
她抱得很緊,哭得也凶。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淚水將他的衣襟洇出一大片濕痕。
“好了,彆哭了。”
趙元澈的手落下來,輕拍她後背,語氣罕見的溫和。
薑幼寧反而哭得更凶。
這是最後一次離他這樣近。過了今日,她和他不會再有關係。
這一刻,她不想他和蘇雲輕的事,也不想他去找花魁的事。從前的事,無論對錯,都到此為止了。
她沒有不甘。
從她心裡有他開始,就注定是這樣的結局,她從未奢望過。
她宣泄的是不舍。
從明日開始,便橋歸橋路歸路,真的再無瓜葛。
那一夜,像一場她不敢想的綺麗夢境。
現在,夢該醒了。
“彆害怕,母親那裡我會應付。你隻要和杜景辰說清楚便可。”
趙元澈揉了揉她蓬鬆的發頂。
“嗯……”
薑幼寧臉埋在他懷中點頭,聲音低不可聞。像隻危險中找到庇佑的乖巧小鹿。
趙元澈俯首抵著她額頭,低聲問:“我是誰?”
薑幼寧臉兒一下紅透,被淚水浸成一簇一簇的眼睫垂下,不敢看他。
那夜他不許她喚他“兄長”,隻肯她直呼大名或是小字。
“嗯?”
趙元澈輕蹭她額頭。
“趙玉衡……”
薑幼寧聲若蚊蚋,麵上的紅直蔓延至鎖骨下,羞臊地低頭,臉兒又要往他懷裡埋。羞澀乖軟的模樣瞧得人心要化了一般。
趙元澈雙手捧起她的臉兒,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記輕吻。
*
七月末,正是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
韓氏早早布置好鎮國公府的花廳,正與杜母說話。
杜景辰站在門邊,瞧著外頭。
“這孩子,從昨晚聽說今日定親的事,就跟丟了魂似的……”
杜母和韓氏笑談。
韓氏麵上笑著,心裡卻不痛快。杜景辰這般在意薑幼寧,成親後還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裡?
這不是她想要的。
門外的杜景辰聽到了自己母親的話。他素來臉皮薄,卻也沒有因此就進花廳去。
薑幼寧走進花廳,涼風習習,抬頭便瞧見杜景辰在門邊。
她忙見禮:“杜大人,姨母,母親。”
杜景辰的母親,她自然地稱姨母。
“你來了。”
杜景辰耳根紅紅,低聲招呼。
薑幼寧彎起眉眼,朝他笑了笑。
杜景辰臉唰一下紅了。
“幼寧,來坐。”
韓氏笑著招呼。
薑幼寧走上前去。
杜景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