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貼著屋簷溜過,林風的手還搭在門框上,劍鋒離地麵三寸。他沒動,也沒回頭。
身後那間醫館的油燈已經熄了,冷風卷著灰撲在臉上,像有人往眼裡撒了一把沙。左肩的傷被融合點壓著,不往外散毒,可每次呼吸都像是有根鐵絲在肋骨縫裡來回拉扯。
他收劍入鞘,袖口一沉——六根銀針還在,沾著血,冰涼。
這地方不能再待。衙役死了六個,天亮前就會有人來查。他得趕在消息傳開前找到地圖上那個紅點:城西偏南,一間沒掛牌的賭坊,底下畫了圈虛線,像是通著什麼不該通的東西。
他翻過兩條巷子,踩碎了幾片瓦,落地時左腳崴了一下。舊傷牽著筋,疼得他咧了下嘴。不是時候,偏偏這時候掉鏈子。
賭坊在一條窄街儘頭,門臉破舊,燈籠半塌,寫著個“博”字,墨跡暈開,像乾涸的血。門沒關嚴,漏出一點人聲、骰子響、還有劣質煙膏的味兒。
林風低頭走進去,衣角帶起一陣風。屋裡十幾張桌子,坐的全是男人,人人腰間彆刀,沒人說話,隻盯著手裡的牌或骰子。氣氛不像賭錢,倒像等死。
他找了個角落坐下,順手摸了摸桌沿。木頭是新的,底下一層老漆,蓋不住修補的痕跡。他指尖一挑,一道細微劍氣滑出,掀開半塊活動板——下麵陰刻著一條雙頭蛇,蛇眼嵌著黑石,冷冷反光。
天尊的記號。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袖子,目光掃向主台。那兒坐著個乾瘦老頭,穿一件褪色青袍,袖口繡著半朵蓮花。他正慢條斯理地搖骰子,動作舒展,肩鬆肘垂,像是練過武的人。
但那姿勢……林風眯了下眼。
鬆肩墜肘,重心下沉,起手含蓄——這不是尋常賭徒的架勢,倒有點像武當派站樁的路子。
他還沒想明白,老頭忽然抬頭,衝他笑了笑。
“這位客官,手氣如何?”
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穩。
林風沒答,隻點了下頭:“試試。”
老頭抓起三枚象牙骰,手腕一抖,骰子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就在落桌前,那三枚骰子突然裂開,從中射出九根細如牛毛的鋼針,呈扇形撲麵而來!針尖泛藍,顯然淬了毒,速度極快,軌跡還帶著輕微起伏,竟似某種輕功提縱術的起勢。
林風瞳孔一縮。
這不是普通的暗器手法。
他長劍未出鞘,隻將真氣灌入右臂,掌緣一斬,一道半月形劍氣橫切而出。
“啪!”
三聲脆響幾乎重疊,九根毒針全被劈落在地,濺起幾縷白煙。
他低頭看去,碎片散落成一個微妙的弧形,起點低,終點高,像是從下往上躍起的動作軌跡。
識海裡立刻跳出提示:
【檢測到“梯雲縱”殘式軌跡,含30真實內力映射,可融合,需50融合點】
林風心頭一震。
梯雲縱?武當絕學?
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一個賭坊老板,竟能使出七分像樣的武當身法?還是說……這隻是模仿?
他正要開口,二樓傳來一聲冷笑。
“燕十三的劍,也就這點反應速度。”
那聲音熟悉得讓人牙根發酸。
林風緩緩抬頭。
樓梯口站著一人,身穿黑袍,胸前掛著一麵鐵牌,上麵刻著扭曲的“天尊令紋”。他步伐沉穩,每一步落下,地板都微微震一下。
紀綱。
他還活著。
不僅活著,地位似乎還升了。上次在山穀,他隻是帶隊殺手,如今竟敢親自露麵,還帶著命令式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