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島的毒霧還在翻騰,那兩個字——“阿吉”——像釘子一樣卡在林風的腦子裡。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盯著火山口的方向,仿佛等著什麼人從霧裡走出來。
可出來的不是人。
是劍。
一柄劍緩緩從濃霧中浮出,沒有聲勢,也沒有殺氣,就像被人輕輕托著送到了岸邊。它落在一塊焦黑的岩石上,劍尖朝下,穩穩立住,像是早已等在那裡。
林風眯了眼。
這把劍他沒見過,卻又覺得熟。古樸的劍鞘,磨損的纏繩,連劍穗斷裂的位置都和傳聞裡分毫不差。但真正讓他心頭一跳的,是劍脊上那道細得幾乎看不見的刻痕——謝家徽記。
“彆碰。”上官燕低聲道,手已搭在鳳血劍柄上,肩頭的傷還在滲血,她卻像是忘了疼。
“我知道。”林風抬手攔了一下,自己也沒往前湊,“剛才那一出是假的,這一把……說不定也是。”
可他知道,真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想讓他們碰。
他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石,手腕一抖,石子直奔劍柄飛去。
石子還沒碰到劍,劍身忽然一震。
一道金光自劍鞘縫隙迸射而出,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直撲林風麵門!緊接著又是兩道,分彆襲向左右兩側,軌跡詭異,竟在半空微微拐了個彎,像是長了眼睛。
林風反應極快,寒鐵劍瞬間出鞘,一招“柔水吞炎”劃出半圓劍弧,第一道金光被卷入劍氣之中,轟然炸開,化作點點火星灑落岩地。
可另外兩道已繞過防禦,直取上官燕!
她瞳孔一縮,來不及拔劍,雙臂本能張開——左手虛握劍柄,右手按肩,身形微晃,竟在同一瞬間使出了兩股截然不同的劍意!
左臂引氣成盾,右臂凝勁封路,兩道金光先後撞上無形屏障,發出清脆如鈴的撞擊聲,反彈數尺後才消散。
最後一道餘勁擦過她發間,玉簪應聲而裂,半邊青絲滑落肩頭,垂在染血的衣襟上。
林風一個箭步上前,將她往後帶了半步,目光卻死死鎖在那柄劍上。
劍還立著,紋絲不動,仿佛剛才那一擊不過是風吹落葉。
但空氣中,三行淡淡的古篆正緩緩浮現,像是用光刻上去的:
“一式:無鋒見真意;
二式:無形破萬法;
三式:無名即歸途。”
字跡淡得幾乎看不清,卻讓林風呼吸一滯。
這不是普通的口訣。每一個字都帶著劍意的重量,像是從某個活人的記憶裡硬生生剝下來的。
他腦中嗡的一響,係統提示立刻彈出:
【發現殘缺劍道傳承“神劍三式”,可融合,需消耗800融合點】
他沒急著確認。
反而低頭看了眼地上那枚碎裂的玉簪。
裡麵似乎有東西閃了一下。
他伸手撿起半片簪身,指尖撥開斷裂處——一抹溫潤的玉色露了出來。那是一小塊嵌在簪芯裡的玉佩殘片,邊緣參差,顯然曾被硬生生掰斷。更奇怪的是,玉麵上隱約有個“謝”字,筆畫殘缺,像是被人刻意磨過。
林風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細看,那柄劍忽然又動了。
這一次,不是攻擊。
劍身輕輕一顫,三道金光再度升起,卻不再襲人,而是懸在空中,圍著那三行口訣緩緩旋轉,像是在守護某種秘密。
“這劍……不想讓人白拿。”林風喃喃道。
“它在選人。”上官燕終於開口,聲音有點啞。她抬手扶了扶散落的頭發,動作頓了頓,“剛才那三道光,專挑破綻。你擋得住,我未必能。可它偏偏衝我來,說明……它知道我能接。”
林風看了她一眼:“你也覺得這不是巧合?”
“天下哪有這麼多巧合。”她苦笑,“一把劍,認得出誰練過左右互搏,還能看出我肩上有傷,甚至算準我會用哪隻手發力——這哪是機關,這是劍靈。”
林風沒反駁。他盯著那三行字,忽然伸手,指尖輕輕觸上劍脊上的刻痕。
一股涼意順指而入,不刺骨,卻深入經脈,像是有人在他腦子裡翻了一本書。
畫麵一閃而過——
雪夜,山崖,兩個男人對坐飲酒。一個穿灰布衫,像個落魄酒鬼;另一個披黑袍,眼神冷得像冰。他們麵前擺著兩柄劍,一柄斷了刃,一柄插在土裡。
沒人說話。
可林風聽見了聲音。
“你停下了。”黑袍人說。
“停下就是死。”灰衫人笑,“可我不怕死,我怕忘了為什麼出劍。”
然後畫麵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