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站在山腳的青石階上,雨已經停了,濕氣沉在鞋底,每一步都像踩著泥漿。他剛把那封黃麻箋塞進懷裡,紙角還帶著餘溫,忽然腦中嗡地一響,像是有人往他耳朵裡倒了一勺滾水。
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他看見一間密室,燭火搖曳,牆上影子拉得老長。謝曉峰坐在案前,手指捏著一封信,指節泛白。對麵站著兩個穿道袍的人,胸口繡著太極紋。
“若天尊啟動血祭,唯有親眷之血可啟陣眼。”其中一人低聲說,“斬情之劍一旦覺醒,江湖必亂。”
謝曉峰沒抬頭,隻把信撕成兩半,扔進燭火。火苗猛地躥高,映著他半邊臉,陰晴不定。
“那就讓她從不存在。”他聲音很輕,卻像鐵錘砸在地上,“帶她走,去北境雪山,交給一個可靠的人。從此,天下沒人知道她是謝曉峰的女兒。”
畫麵一閃,換到風雪漫天的山口。一名女子披著紅袍,手持一柄泛著血光的劍,擋在三名黑衣人麵前。她身後有個繈褓裹著的孩子,被草席蓋住。
“要抓就抓我!”她吼出這句話時,嘴角已有血沫,“她是無辜的!你們衝我來!”
劍光起,血花濺在雪地上,像梅花開了幾朵。
林風猛地回神,冷汗順著鬢角滑下來。他喘了口氣,才發現自己蹲在地上,手撐著石板,指尖冰涼。
係統浮出一行字:
【記憶回溯完成】
【關聯人物:謝曉峰、上官燕母親、鐵真真】
【真相解鎖:謝曉峰假死遁世,隻為切斷天尊追查血脈線索】
他還來不及消化,頭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上官燕從山上衝了下來,臉色發白,鳳血劍握在手裡,劍鞘都沒套全。她一眼看見林風跪在地上,眼神一厲:“你看了什麼?”
林風抬頭,嗓子有點乾:“不是我想看的,是係統自動觸發。”
“那你看到了多少?”她聲音壓得很低,像刀刃貼著喉嚨劃過去。
“你娘死在雪山那天……是你父親派人送你走的。”林風慢慢站起來,“他讓鐵真真把你交給彆人撫養,就是為了讓你活下來。”
上官燕沒動,也沒說話,隻是手指一點點收緊,劍柄咯吱作響。
“所以他不是不要我?”她終於開口,聲音有點抖,“他是把我推出去,當成包袱甩掉?”
“不是甩掉。”林風搖頭,“是保你。”
“保我?”她冷笑一聲,“他知不知道我五歲就被賣進戲班?七歲被人打斷肋骨當乞丐?十歲在雪地裡啃凍死的老鼠?他躲在他那個山莊裡,寫都不給我寫一封信,就說這是‘保我’?”
林風沒答。他知道這時候解釋沒用。
她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轉身,一掌拍在旁邊的石欄上。石頭應聲裂開一道縫,灰屑簌簌落下。
“我找娘,找爹,找了二十年。”她喃喃道,“我以為是我被拋棄了……原來我是被安排好的。我的命,從出生那天起,就是彆人棋盤上的一顆子。”
林風看著她背影,忽然想起什麼,低聲說:“你知道鐵真真後來怎麼樣了嗎?”
上官燕回頭:“誰?”
“陪你父親走過最苦那段日子的那個姑娘。”林風說,“她在北境待了三年,直到確認你安全,才離開。臨走前留下一句話——‘希望這孩子長大後,不必像她爹一樣,為江湖犧牲自己的家人。’”
上官燕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夜風吹過山道,卷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又落回石階。
林風往前走了一步:“你現在恨他,很正常。但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可能也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他麵前,你會問這些問題。所以他留了玉佩,留了話,讓武當等你回來。”
“等我回來乾什麼?”她猛地提高聲音,“聽他解釋?看他流淚?還是讓我親手殺了他,給他贖罪?”
林風沒退,也沒勸,隻靜靜看著她。
她忽然拔劍。
鳳血劍出鞘三寸,寒光乍現。
下一瞬,她縱身躍起,一劍劈向道旁那塊巨岩。劍氣如虹,轟然炸開,碎石四濺,可岩石隻是崩了一角,主乾依舊挺立。
她落地時踉蹌了一下,單膝跪地,劍尖插進石縫,支撐著身體。
“為什麼斬不斷?”她咬牙,“我已經夠強了,為什麼連一塊石頭都劈不開?”
林風走上前,十四劍第四式輕輕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