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的手指離林風的腳踝隻有半寸，指尖微微顫動，像是枯枝上最後一片不肯落下的葉子。林風沒動，劍尖還點在那道裂開的銀紋末端，青光一閃即逝，係統提示剛浮現在意識深處——【‘歸鞘共鳴’預備式完成，第一式‘斷念’即將自動生成，請做好精神防護準備。】
就在這一瞬，他察覺到了腳下氣流的異樣。
那隻手不是要抓他，是要借他身上正在彙聚的劍意，順著那絲與遺跡相連的氣息爬進去。
林風輕輕抬腳，避開那根顫抖的手指，左掌順勢按地，掌心貼著先前刻下的劍痕一推。殘存的銀紋驟然亮起，一道弧形氣勁自地麵炸開，如漣漪般撞上厲寒前撲的身軀。他整個人被掀翻半尺，臉砸在石麵上，鼻骨斷裂，血混著黑液從嘴角溢出。
“你這人啊。”林風收回手掌，語氣像在跟一個賴賬的老鄰居說話，“總想著搭順風車，可世上哪有白蹭的機緣？”
厲寒趴在地上，肩膀劇烈起伏，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像是想笑，又像是喘不上氣。他艱難地撐起身子，左臂還在動，右手卻已經徹底廢了，垂在身側晃蕩。
“你不讓我活……你也彆想進。”他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帶著血沫，“門不會為殺心者開……你若鎮我，便是執念入骨，和我一樣。”
林風沒答話，隻是緩緩站直了身體，長劍橫於胸前，劍身輕震，仿佛感應到了什麼。
係統提示浮現：【十六劍第一式‘斷念’生成完畢，是否融合生死符特性？】
他閉了眨眼，腦中閃過逍遙派那些零散的資料——天山六陽掌、北冥神功、生死符……這些原本屬於不同體係的武學，在他的係統裡早已被打碎重組，成了可以拚接的零件。
現在，差的是一個引子。
“融合。”他默念。
下一刻，體內真氣猛然一縮，隨即爆發。八百融合點瞬間清零，劍鋒嗡鳴，一抹幽白與暗紅交織的紋路自劍柄蜿蜒而上，如同活物般纏繞劍身。那不是火焰，也不是光芒，更像是一種“存在”的烙印，冷得讓人頭皮發麻。
厲寒瞳孔驟縮，本能地往後縮了半步。
“這是……生死符？不對……這不是符術……是劍！”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懼，“你把生死符煉進了劍意？！”
林風沒解釋，隻是一步踏前，劍尖斜指其背。
這一劍不出，也不刺，隻是壓。
劍氣如霜雪傾瀉，自上而下灌入地麵，沿著厲寒方才爬行過的軌跡迅速蔓延。那道由劍意凝成的痕跡扭曲如符籙，所過之處，石麵竟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又在瞬間化作焦黑裂痕。
厲寒突然慘叫一聲，整個人猛地弓起，像是被無數細針同時紮進經脈。他皮膚下的黑線瘋狂扭動，試圖突圍，卻被那股陰陽交錯的劍氣層層封鎖，寸寸崩斷。
“啊——！”他仰頭嘶吼，聲音撕裂夜空，“你以為你能鎮住我？我三十年不死，靠的就是不認命！你今日殺我，明日就會有人殺你！江湖就是這樣，踩著彆人往上爬！”
林風依舊沉默，劍勢再沉三分。
符紋劍氣追至其頭頂，最終在其天靈蓋上方凝成一枚若隱若現的陰陽印記，旋轉一圈後緩緩沉入皮肉。厲寒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後劇烈抽搐起來，四肢不受控製地拍打地麵，像一條離水的魚。
幾息之後，他終於不動了。
隻剩胸口微弱起伏，雙眼失焦，嘴唇微微張開，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林風收劍回立，劍尖垂地，青光漸隱。
他知道，厲寒沒死。
但比死更難受。
生死符本就不是殺人之術，而是控人之法。它不取性命，專封經脈、鎖神識、斷生機流轉。中符者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這符意被他以劍道重構，威力更甚從前——厲寒哪怕僥幸活下來，也再無法運功，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風穿過廢墟，吹動林風的衣角。
他低頭看了看腳邊那個癱軟的身影，忽然想起自己剛穿越時的樣子——也是這麼狼狽，也是這麼不甘心。
那時他還是個送外賣的，摔了一跤都能罵半天命運不公。後來練劍、奪機緣、一路拚到今天，才明白一件事：真正的強者，不是沒有怨氣，而是能把怨氣踩在腳下，而不是讓它拖著自己往下墜。
厲寒不是輸在天賦，也不是敗在手段。
他是輸給了自己的執念。
林風抬起劍，輕輕擦去劍鋒上的一滴血珠。
這血不是他的，也不是厲寒的，而是剛才那一擊激蕩時從對方傷口濺出來的。它落在劍麵上，滾了一圈，就被那層殘留的符紋吸了個乾淨。
係統提示悄然浮現：【融合點數+1，當前累計：48】
【檢測到高濃度怨念殘餘，是否提取並封存為‘執念晶核’？】
他看了眼提示，沒急著確認。
身後石門依舊靜默，但那道縫隙裡的微光比之前亮了些，像是某種機製已被觸發，隻差最後一步。
林風深吸一口氣，正要閉目調息，忽然聽見一聲極輕的響動。
是呼吸聲。
不是他的。
他轉身看去。
厲寒竟然睜開了眼。
那隻完好的右眼渾濁不堪，卻透著一股詭異的清明。他的嘴一張一合，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字字清晰：
“你以為……鎮住我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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